「这是哪？」
虎杖悠仁落入一片漆黑里，眼前倏地闪过一道光。
又是那只蓝蝶。
他有些愣怔地看着它慢慢的飞着，周围的景象如同潮水一般彻底褪去，如同泛黄的旧照片，色彩突然间鲜艳了起来。
紧接着，他看见了靠坐在沙发上的人。
“五条老师……？！”他诧异地开口。
然而话音落下，对方却什么也没有察觉到似地站起身，静悄悄地看着旁边另外一个正安静沉睡着的人。
虎杖悠仁跟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不同于现在自己的模样，他于涉谷留下的那道疤好好的留在那具身体的脸上，将原本面部维持着的柔和硬生生打破了个彻底，时常穿的连帽衫也因为要遮住那些在战斗中留下的伤痕而换成常年的高领毛衣，看上去只觉得又熟悉又陌生。
那是虎杖悠仁自己。
那是他原本的身体。
这一刻，他突然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了。
——二零二四年，大事件之后。
这个时间点与之前乙骨前辈向他叙述的那段微妙的重合起来，他被困狱门疆五年之久的老师知道了他死亡的消息，正准备想尽一切办法复活他。
而他，成为了记忆中的旁观者，什么也无法改变。
五条悟的掌心燃起淡蓝色的光附着在他的身上，虎杖悠仁看着老师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漆黑如浓雾般深沉的诅咒附着于身，双手再也无力抬起。
他失败了。
这是虎杖悠仁从来没有在五条悟脸上看到过的表情，冰冷且带着杀意，却又像是那冬日里湖面上刚刚结起的冰，一触碰便会如同镜花水月般轻易的破碎殆尽。
就在这个时候，五条悟伸出手，准备开始他的第二次尝试。
自知以自己目前的状态无法阻止对方的虎杖悠仁冲出地下室，他辗转于公寓前空荡的街道上，那蓝蝶就盘旋在他身侧，时不时停留在他的肩头。
他等了很久，并没有等到本应该早就出现在这里的乙骨忧太。
虎杖悠仁垂下眸，思索了片刻，看着那只蓝蝶，低声问道：“你是五条老师……对不对？”
肩膀上煽动的蝶翼微微停滞。
“你没有彻底消失对不对？只不过是规则将你排斥出了这个世界。”
虎杖悠仁仔细观察着蓝蝶的反应，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五条老师，请告诉我，现在我该怎么做呢？”
虎杖悠仁摊开手掌，任凭蓝蝶慢慢飞进他的手心里，在上方十分犹豫地盘旋了十几秒的时间，最后放弃一般的彻底落在他的手上。
与此同时，虎杖悠仁听见一声仿佛来自远方的叹息。
“我知道了……。”
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乙骨前辈曾经说过，五条老师只尝试过一次去用空间术式复活他，结果只是唤起了一丝他的灵魂，可是刚刚在五条老师尝试之后，那具身体上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也就是说……
问题，在于他自己。
他猛的转身再次回到地下室，看着五条老师身上越来越严重的诅咒，像是之前蓝蝶从那枚记忆碎片中穿梭而过时一般的不顾一切，一头扎进了自己本应该死去的那具身体里。
如同梦魇一般的沉重感瞬间袭满全身，眼前一片漆黑，明明能够思考，身体却完全无法动弹。
虎杖悠仁明白，自己现在补足了原本所谓那被五条悟唤起的灵魂的部分。
而这微小的一部分，已经足够他放出自己的咒力，阻止眼前的人再次尝试复活自己。
在属于虎杖悠仁的咒力出现在地下室的瞬间，五条悟的动作立刻僵硬了一下，几乎不可置信地低下头。
那双苍蓝色的眼睛里倒映出虎杖悠仁的影子。
“原来……是这样啊……”
五条悟垂眸，看着同样因为寻着这释放出来的咒力匆忙赶来的乙骨忧太。
虎杖悠仁附着在自己过去的身体上，静静听着两人像是之前乙骨前辈和他叙述的那样争执了片刻，最后以乙骨前辈无奈离开告一段落，地下室里又只剩下五条老师一个人。
对方缓步走向自己所在的位置。
“你来啊，悠仁。”
因为这不明所以的话，虎杖悠仁微微愣住。
但他依旧无法动弹。
五条悟继续说：“啊，既然这样，那就把一切都告诉你好了。”
*
时间还早追溯到狱门疆解封的那一刻。
占据了挚友身体的咒灵在这几年里，几乎没有让狱门疆离开过自己的身边，所以在五条悟重返人间的那一刻，第一个见到的，便是对方。
那咒灵几乎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表现，只是阴沉着脸，冷声道：“你果然是最大的变数。”
即使费尽心思才掌握了这具拥有咒灵操术的身体，然而在面对六眼之时，假夏油也十分清楚，自己没有任何的胜算。
他站在原地，出乎五条悟预料之外的，并没有召唤出任何咒灵进行反击。
被关在狱门疆里太久的五条悟实在没什么好心情，更何况是面对这样一张脸，他扯了扯嘴唇，语气冷淡地问：“你这是……放弃抵抗了？”
“你不能杀我。”
在被杀死之前，一直沉默着的假夏油突然开口。
他看着五条悟骤变的脸色。
“你感觉到了吧。”
“那是御三家在几百年前就与天元定下的——”
一句话还没有彻底说完，假夏油倏地愣住，不可置信地低下头。
他只恍惚看见那双宛若冰霜般的苍蓝眼眸，带着决然与无谓地直接将他从这具身体里拉扯出来，毫不犹豫地袚除。
在临近死亡前的那一刻，他看着六眼冷笑出声：“你以为你赢了吗？”
五条悟慢条斯理地将自己弄脏的手擦拭干净，反问：“难道不是么？”
“如果你与御三家所定下的束缚真的对我有用的话，你应该就不会费尽心思地将我困在狱门疆里了，对么？——天元大人。”
“……运气真是太差了。”咒灵叹息道。
“明明等了几百年，才遇到这么一具符合我心意的星浆体，偏偏六眼也出生在了这个时代。”
“既然你已经代替我成为其中的一环，那么接下来，就祝你好运了。”
于这漫长时间长河之中，做那像我一样孤注一掷困守百年的引路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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