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华就是夏何的徒弟,阿生的师兄。
虽然雷震后来找到了阿华,杀了他替雷欢欢报仇。
但这件事一直在他心头难以平息。
雷欢欢死后,雷震的妻子因为痛失爱女,终日以泪洗面,没过多久,便郁郁而终。
雷震心灰意冷,离开中州四处游荡,后来到了青州遇见了东方白,两人意气相投,从此便在流云城定居下来。
这件事已过去了十五年,但雷震始终没有忘记那天雷欢欢的死后惨状。
阿华简直不是人!
不,他根本就是畜牲。
人怎么能做得出那样的事来?
他害死了三条人命,雷震后来虽然杀了他报仇,可总觉得太过便宜了他。
但是阿华的身份信息雷震调查了很久,始终没有一点眉目。
雷震为什么要对池音那么好?
因为她像极了当年的雷欢欢。
冷静,睿智,遇事不惊。
但雷震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孩子为什么会在爱情上面迷失了自己?
东方白将夏何放下。
这件事他决定不再插手。
因为他确实也插不了手。
雷震冲了过去,又将他提起来,喝道:“阿华那个狗贼是你什么人?他是你的儿子还是你的徒弟?”
夏何微微一笑,并不理他。
雷震提起拳头,准备狠狠的砸下去,却忽然停了下来,道:“阿华那个狗贼肯定和你的关系非同一般。我原本打算杀了你,但我敬你是条汉子,你这条老命我不打算要了。”
可是却不能这么便宜的放过你,狗贼阿华的功夫是你教的是不是?那我只要你两只手,还有一条舌头。”
夏何索性闭上了眼睛,脸上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雷震提起刀,一刀挥下,将夏何右手的五根手指齐齐砍了下来。
夏何倒也强硬,居然一声也不吭,只是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
雷震并不打算一根一根的切下他的手指折磨他,自从他得知这个人就是酒馆老板之后,知道他确实是个讲义气的好汉子。
如果他贪生怕死,又怎么会独自一人夜闯虎牢?
雷震一向敬重的便是有情有义的人。
雷震又提起刀,将他左手五根手指也全都砍落。
夏何头上的汗珠已经越来越多,可他还是双唇紧闭,连呻吟都没有一句。
雷阵忽然道:“好,冤有头债有主,这一切都是阿华做的,和你并不相干,你那条舌头我不要了。”
在这一刻,他竟然起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夏何虽是敌人,可他确实及得上铁骨铮铮四个字
夏何十根断指上鲜血不断地流出来,一滴滴的落在地上,就连青草也变成了红色。
雷震将他放下来,大砍刀也随即抛到了地下,长叹一声道:“你走吧。”
夏何睁开眼睛,手上传来钻心的疼痛,可他还是强自忍住,但一张脸早已变得苍白无比。
他看了一眼东方白,又看了一眼雷震,道:“你要放了我?”
雷震道:“走,快些走,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赶紧滚。”
夏何大笑道:“好,好,好,霹雳火雷震果然不同凡响,如果我们早些年相聚,一定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雷震道:“你确实是个汉子,我雷震很佩服你。”
一个人断了十指,居然还能如此面不改色,这种人岂非就是英雄好汉?
夏河道:“夏某一生之中,没有佩服过几个人,但东方城主你是第二个。霹雳火雷震的性子倒似乎和我很合得来。”
他没有说佩服的第一个人是谁,但大家都知道绝不是雷震。
东方白道:“老前辈,你说这话我实在不敢当,我也很敬重你的为人。不知你佩服的第一个人是谁?难道就是那天夜晚从虎牢救走你的黑衣人?”
夏何点点头,道:“不错。老夫一生纵横,虽然没有闯出多大的名气,但是一般人也入不了我的眼。双雄之首的东方城主,果然名不虚传。”
东方白道:“老前辈,我知道你没有投靠魔族,你还是希望青州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平平安安。但是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他对对抗魔族的大业很关键。”
夏何苦笑道:“东方城主,你明知道我不会说,又何必去问呢?雷长老,我向你说声对不起,阿华是我的徒弟,是我没有好好的管教他,才让他做出了那种的错事来。”
雷震双目中又流出了泪水,他别过头去,说道:“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那些事都是阿华做的,而且他已经死了。你教徒无方,但已经用十根手指抵罪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已经一笔勾销,下次再遇见你,大家都不用手下留情。”
夏何大声道:“好一个一笔勾销,可是还有下次么?”
说道最后,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自己十指已断,已成了废人,从今以后再也不能为主人效力,留在世上又有什么用?
夏何突然伸出脚,将刚才雷震抛下的那把大砍刀挑了起来,双臂伸出,紧紧夹住,忽然往脖子上抹去。
在场众人无不大惊。
雷震喝道:“你干什么?”
但是想要冲过去相救,却已经来不及了。
嗤得一声,东方白忽然弹出一颗石子,击落了夏何手中的钢刀。
夏何拿捏不住,钢刀落地,并没有割向他的脖子。
但是他的人却仍然倒了下去。
他死了。
七窍忽然流血。
这是中毒的迹象。
夏何还未断气,口中发出微弱的声音。
东方白立刻奔到他身边,急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夏何嘴巴张动,却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东方白将耳边贴近他的嘴边,问道:“你说什么?”
夏何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微弱,但东方白终于听清楚了他的话。
——为什么?
——夏何说的是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为什么是什么意思?
夏何断气了。
但是他的眼中透露着失望和伤心,就算死了眼睛还是没有闭上,眼神中的失望和伤心却谁也看的出来?
——他知道中了毒,眼神中为什么有失望和伤心?
——难道他有些事想不通?
——还是有些事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件事直到死他也没有想明白。
东方白叹息一声,将他的眼睛缓缓合上。
“他早就中了毒,但为什么他又要用刀自杀呢?”
东方白的声音很轻,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十分清楚,只是谁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雷震静静地看着夏何的尸体,忽然转过头,大踏步的走了。
东方白下令安葬夏何。
很快面摊又恢复了平静,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摊鲜血。
夏何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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