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了城门,就已经算是离开了襄阳,但不能代表他们已经安全,只要还没有离开荆州,刘表的追兵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他们就不算是逃出生天。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尽快到预先设定好的地点,找到船只,等使团其他三十人到达集合,便可以渡过沔水,到达对岸,之后的事情就轻松很多了。
对孟达和邓芝来说,过江是最难的事情,因为这江面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们都不敢仔仔细细看上一眼,对徐庶而言,那只不过一条经常见到的小河而已,相比于江水来说,这就是小河。
到了,已经能够看到那边的亭子,但是还有不少人在那里,邓芝孟达还以为是刘表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计划,派人过来追杀他们,于是下意识停下脚步。
“不用怕,他们才是真正的渔民。”徐庶笑着他二人解释,二人才放下心来。
既然已经到了,便不需要这么着急,一路小跑让他们满头大汗,尤其是现在天气已经开始变热,夏天即将到来,让他们更是燥热。
好在江边一般都栽有柳树,树荫什么的更是不在话下,足够所有人避暑纳凉,三人挑了一个没有人树荫,四下张望看看有没有自己人到来。
“伯苗,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圆滑了,学会扯谎不说,还主动送钱给人,这不像你啊。”孟达看着气喘吁吁的邓芝,揶揄笑道。
邓芝摆摆手,大喘几口气,回答道:“我现在知道了,只凭一口气往前冲,没用,确实需要一些其他手段来辅助,但是这都是为了完成任务,等回到长安,我还是不会贿赂别人。”
“有志气,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孟达心中满是欣慰,最坏的局面没有发生,邓芝没有一蹶不振,反而有浴火重生的架势,可喜可贺。
以后他的人生道路可能会更加顺畅一些。
三艘船在江边静静停着,孟达过去跟人商量一下,说等等其他人,就冲着孟达给的钱,船老板都不会有别的意见。
只是这船看起来有些小,一艘船坐十几个人,勉强倒是坐得下,就是会有些挤,邓芝再次惴惴不安,担心着船要是翻了,他不会游泳……
“元直,之前一直没看出来,你身手还不错啊?”闲着无事,邓芝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徐庶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制得毫无反手之力,连武器都没来得及掏。
“那个啊,那个不算什么,当年我还为了朋友,仗剑杀人来着。”徐庶哈哈一笑,并不讲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仗剑杀人?什么时候?”邓芝惊道。
“十年前吧。”
十年前,那时候黄巾都还没有造反,他就敢仗剑杀人了?官府没有抓他吗?
“抓,怎么可能不抓!”徐庶抬起头,从柳树枝条的缝隙中盯着太阳光看,好像能看出什么东西来,“当时我是在闹市将那人杀掉的,接着就来了很多衙役,我也没有反抗,直接被带走关进牢里。”
“之后呢?”邓芝当了一个好的听众,追问道。
“之后,我就越狱了,在朋友的帮助下偷偷跑了出来,隐姓埋名,后来大赦天下,我才敢出来活动。”
说起往事,徐庶好像也变得有些伤感,谁会想到看起来这么瘦弱这么理智的人,当年也会直接杀人,还是在闹市中。
不过这也勾起了邓芝的好奇,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让这样的人都按捺不住火气,在光天化日之下杀掉一个人?
邓芝问出自己的疑惑,徐庶听完愣了几下,叹了口气,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给你说说吧。”
“当初我有一个喜欢的姑娘,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后来她被城里一个纨绔子弟看上,被抢进府中之后三天,才回来,之后我就提剑在坊市里面等着,终于让我等到了那个人,我走过去,拔剑,那人还在欺负别的女人,我从他背后突然上去,直接用剑捅穿了他的肚子。”
“那个纨绔子弟当场喷着鲜血倒下,死之前还回头看我一眼,好像是要记住我的样子,死都死了,还想着来世报答我吗?”
说到这里,徐庶也感觉有些想笑,但又不知道为什么想笑。
“之后呢?”
“之后,我就被抓进大牢,县官审都没审,直接判我秋后问斩,幸好我有几个朋友,悄悄把我救了出来,你才能看到现在的我,不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埋着呢。”徐庶说这话的时候云淡风轻,好像身处险地的不是他自己一样。
“那个姑娘怎么样了?”邓芝适时地提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事情。他想的是,徐庶为那女子都能够豁出性命,那女子还不得感动得热泪盈眶?
“她……”徐庶似乎不太愿意提及,但还是满足了邓芝的好奇心,“当我出来的时候,倒是去她家找过她,但是他家已经没有人了,问了下邻居,他们告诉我,在我被关进大牢的第二天,那纨绔子弟的爹,就过来把她接走了……”
事情好像没有按照邓芝想象中的方向发展,而且还有些混乱,那女子被纨绔子弟抢走,后来纨绔子弟死了之后,纨绔子弟他爹又把她接走了。
这是……父子俩在一个战壕奋斗,成了战友?
“强迫的吗?”邓芝还想找补一下,不至于让三观碎成一地。
“不,”徐庶摇头,语气平静,“邻居说她很开心,笑着就走了,一点都不犹豫。”
这是什么故事?这是什么样的人才能经历的故事?
这年头真的是好人不长命吗?
恶人因为他恶,所以可以为非作歹,而好人就应该被关进大牢,等着被杀?
要是丞相得知这样的事情,一定会把那个县官连同纨绔子弟的家一起端了!
邓芝沉默,原本以为是一个爱情故事,结果最后却是一个狗血的……也算是个爱情故事吧,只是故事的结局并没有多么美好,落魄公主没有和救她的英雄在一起,反倒投入了隔壁老国王的怀抱。
很现实,但也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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