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剑鞘已抵在黑袍人咽喉处。
初新冷冷道:“告诉我所有你知道的。”
“什么?”黑袍人虽然气紧,却依然贴了一张欠揍的笑脸。
“你们的组织,你们的头目,统统告诉我,否则,”初新加重了手上的力量,威胁道,“抵在你脖子上的就不止剑鞘这么简单了。”
黑袍人哈哈大笑道:“你拿什么来威胁我呢?我本来就是个将死之人,不过是早晚的差别而已。”
他呛了好几下,他的喉咙和胸肺像压着块巨石。
死亡对他而言,是否真的已无所谓?
初新此刻才发现,自己除了一身蛮力和武功,并没有能击溃黑袍人的决胜点。
他甚至无法让黑袍人开口,说出更多的关于这个披黑袍的组织的信息。
架在黑袍人脖颈处的剑鞘落下了,就如同初新那颗沉下去的心一样。
“我说了,你没什么能威胁我。”黑袍人说。
他想笑一笑,毕竟他用病体残躯轻易击败了初新,这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可他笑出不来。
他发现那一番话的短暂时间,初新已经闪电般出手封住了他六处大穴。
“我是没什么能威胁你,可也不能放任你随意走动了。”初新叹了口气,将黑袍人扛在肩上,静默地朝黑暗中走去。
他手臂上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他只来得及吐一口唾沫简单处理。
他不知道疫病会不会顺着伤口进入他的血液,再被血液输送到身体的各处角落。
当他开始思考死亡与他之间的距离时,莫名的恐惧便悄悄造访了。
死亡也许对于死者来说并没有什么,可对于生者却意味重大。
他不禁想,敏会不会在他死后更加沉默寡言?
敏本就是个没什么朋友的人,她的朋友死一个便少一个。
初新的心不禁发凉。
他的死讯传到家乡后,他的父母又该如何呢?
他年迈的外婆会不会更显年迈?
他突然觉得,还是活着好些。
不论怎样,还是活着更好。
有这样的念头之后,他终于感受到了恐惧。
对死亡的恐惧,对身边人难免伤心的恐惧。
脚步变沉,动作变缓,所有不好的变化逐次发生。
或许该找个落脚的地方休息一晚,他想。
绝不能回一家酒馆,他和黑袍人此刻都是病患,会给敏添麻烦的,他这么考虑着。
人群嘈杂的吵闹声渐行渐远,他们愈来愈靠近洛城的中心。
愈是中心,愈像世界的边陲。
洛阳的众多庙宇,此刻已人去楼空。
他找了一间不怎么出名的小寺,将黑袍人随意地扔在了寺门口,自己的脑袋枕着黑袍人,蜷缩着身子睡去。
睡眠能让人忘却,忘却痛苦,忘却烦恼。
他需要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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