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给你一次机会，果真不做？”
顾尧之面容冷漠，“废话真多。”
风兮兮深吸一口气，“……不做拉倒，劳资又不是自己摆不平！”
才怪！
但在他面前，打肿了脸也得拽下去。
她脑袋再次从窗户中探出去，冲下面喊道：“小观观，把我的酒拿上来！”
——没错，就是事先商量好的，加了料的好酒。
她早就做了两手打算。
若是姓顾的好说话，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各自好交差。
若是姓顾的不好说话，呵呵，既然你让我不高兴，我也要让你不高兴。
按照风兮兮预想中的最佳效果，自是把他迷晕了揍一顿的。
就算揍不了，看着他出出糗，也能解气。
嗯，想法就是这么的单纯（蠢）。
男人清冷眼眸又落在她脸上，似是要从她的眼中，看到她的心底。
风兮兮被他看得心虚，“看什么看？就算不能共事，一起喝个酒也没大碍吧。”
“我本来以为，这对顾大人来说是件小事，酒是准备答谢用的。现在嘛，随便喝喝好了。”
箭在弦上，不能不发。
秦观没料到风兮兮准备迷药竟是要对付顾尧之的。以这人的能耐，这点迷药会迷得倒他？
可陛下的命令是保护郡主的安全，并没说要干涉她做事。
而且，风仪郡主要做什么，未必陛下就是不知情的。
这么想着，秦观两手提着四只酒坛上了画舫二层。
方欲进去，就见水晶帘摇曳出一片耀眼光影，从里面走出一个小姑娘来。
小姑娘穿着樱粉色长裙，十二三岁的模样，梳着两个丸子髻，髻上高高浅浅各垂下数片金叶子，金光闪呀闪，将她整个人衬得调皮灵动起来。
她对着秦观点了点头，“给我吧。”
说着细嫩的双手伸去接秦观手里的酒坛。
秦观抬眼，见风兮兮和一个青衣男人正对坐在房内聊些什么，看这情景……还算融洽？
他略一犹豫，“那就麻烦姑娘了。”
小姑娘点头，也不多话，轻轻巧巧接过酒坛，走入水晶帘中。
秦观这才发现，这姑娘走路时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气息沉定，下盘很稳，倒像是个高手。
那边酒坛刚放到案上，就听得一声轻呼，“呀，茉莉，是你！”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过来的时候没看到你呢。”
风兮兮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她，声音轻快，脸上透出真切的欢喜。
算起来当她还是一只猫的时候，整个顾府，就只有小茉莉对她好。
风兮兮还记得她身上的气味，那是花和树叶的香味，现在回想起来也让人觉得很美好。
小茉莉一怔，不明白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姑娘为何对她如此熟稔。
先是疑惑地看了看风兮兮，又望向顾尧之，神情恢复平静。
“大公子先前被人绊住，现在已经脱身，正在赶来的路上。嘱我先跟您说一声。“
“知道了，下去吧。”男人淡淡道。
小茉莉躬身告退，抬起头时，又撞到那少女明亮的眼神。
定定凝视着她，像是看着一个好友的模样，透着认真的欢喜。
小茉莉忽就有点受宠若惊，羞涩地对她笑了笑，颊边梨涡微现，甚是可爱。
顾大人也说她个性孤冷，其实她并不是孤冷，只是她长大的地方，没人跟她玩闹，唯有清冷，才能熬过西昆仑的寂寞岁月啊。
房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少女眼眸灵动若猫，看着对面的男人若有所思，“那个大公子，就是你要等的人？”
男人没说话，目光却落在她手指抚摸的酒坛身上。
风兮兮冷哼一声，不说拉倒。
她起身四处看看，在阁架上寻了一只大海碗过来。
知道姓顾的爱干净，先用茶水冲洗两遍，才提起酒坛，满满倒了一碗送至他面前。
豪气万丈道：“来，干了这杯鹤顶红！”
咦，等等，她刚才说了什么？
“不不，我是说，干了这杯红红火火。我们之间纵然有些不愉快，这一碗酒下肚，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
“你不是应该先干为敬？？”男人静静看她。
“额……对呀，我本来应该喝的，但是我大姨妈，呸，葵水来了，不方便。你一个大男人不会跟我一个姑娘家介意吧？”
也就风兮兮一个穿越女敢大喇喇的把女人的葵水当着男人的面说出来。
也就顾尧之一个奇葩，能当面听着还面不改色。
风兮兮却丝毫没意识到不妥，托腮眨巴着大眼睛紧紧盯着他。
顾尧之垂眸，海碗中清酒色泽微黄，散发出淡然幽香。
他执盏，广袖垂落下来，说不出的潇洒豁达之姿，竟是一口气将一碗酒都喝干了。
——咦？
风兮兮没料到劝右相喝酒居然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赶紧地又倒了一碗，狗腿道：“齐国之事，多谢右相出面，这碗酒，我替皇帝敬你！”
顾尧之默不作声接过酒碗，依旧喝了。
风兮兮一路劝酒，顾尧之默然喝着，姿态优雅，只是苍白面颊上渐渐出现几缕红晕。
一坛……两坛……
风兮兮渐渐坐不住了，二两毒药一坛酒，丫就算不被毒死也要醉死了吧。
“你酒量多少？”
“不知道。”
“那么小气，这也要保密？”
“我从没醉过。”
好吧，算你厉害。风兮兮想。
“那你喝这么多酒也不觉得不舒服？比如，头疼肚子疼什么的？”她暗示道。
“没。”
“一点都没？”
男人抬眼看过去，俊眸中隐约有暗光流转，倒有几分邪魅的意味，与往日大不相同。
风兮兮没出息的小心脏又跳动起来，心想，丫多少应该有点醉意吧？
耳边传来男人浅淡的，略带着酒气的声音，“我喝多少酒也不觉得醉，就是喝多了喜欢杀人。
风兮兮沉默了一会儿，”你不杀女人吧？”
“女人不是人？”
风兮兮深吸一口气，大声喊，“秦观，进来。”
哗啦啦的水晶帘响，秦观在一片撞碎的明亮光晕中跨入室内。
风兮兮拍拍他的肩膀，严肃道：“你陪着右相，我去下面拿酒。”
秦观：“……”
——身为一个郡主，你还能再无耻点呢？刚才的话你以为我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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