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衡山地底,十方轩辕阵。
晁偕根据指引来到苍衡山脚底,瞥见一处杂草丛生的牌坊,藤蔓缠绕,荒山野地之中显得尤为阴森诡异,他皱眉牌坊里踏了进去。
刚过牌坊,周围茂盛的野花野草消弭不见,四周尽皆变成硕大石块构筑而成的山洞,墙上挂着夜明珠,用以照明。
他手持劈天斧朝前进,刚走两步迎面便是一队巡逻的守卫,身上穿着精光蹭亮的铠甲,骤然见了陌生人,“什么人!?”
不待言语,持枪便朝晁偕袭来,晁偕不欲伤人,手中劈天斧与众守卫斡旋一番,暗道:“白裳倒是会保护那些个脏物!”
跟在他身侧的黑气,自空中匆匆席卷,贴着那些守卫们的脖子而过,守卫们两眼一翻便倒在了地上。
“你!”晁偕心中惊惧。
黑气“桀桀桀”怪笑了两声,嫌弃道:“你担心什么,他们只是睡着了。”
“真的?”晁偕心里有疑惑,可分秒必争,来不及细细探究。
“我只是你的心魔,能有多大能力杀了他们,不过是让他们陷入梦境罢了。”黑气调侃道,在晁偕四周窜来窜去。
晁偕不疑有他,不想再多加耽误,一路上黑气先行流窜而入,他行过层层关卡,恰似如入无人之境,那些守卫尽皆倒在地上。
当他推开最深处,跟前便出现一道门,其上雕刻无数古老妖异的花纹。
门“吱呀”一声便被推开了,他抬眸便见前方硕大的房间,高耸宽阔,挂在墙上的夜明珠比别处更大更亮,将整个洞穴照亮。
他不过站在此地,便能感受到自己的渺小,而上空悬浮着十件各不相同的法器,闪烁着柔和的五彩光芒,其上流淌着仙气,浓郁厚重。
相较之下,劈天斧虽为神器,可却似远远不如。
“看,那副画卷,正是星宿九转卷!”黑气催促道:“快去拿吧,再不去,一会儿絮絮就该等急了。”
晁偕足尖一点,身子如穿云箭一般窜入长空,直直朝那星宿九转卷中而去。
熟料下一刻星宿九转卷光芒大盛,晁偕只觉一股浑厚的力量朝他袭来,穿透过他的脏腑,身体直直朝地上摔去,直直砸出一个大坑。
“噗——”
喉头中的血气压抑不住吐了出来,晁偕擦了擦唇角血液,儒雅斯文的脸上抬眸盯着空中的星宿九转卷,目光变得狠厉起来。
一直白色泛着银光的蝴蝶落在他眼前,顷刻间化成星点消失不见。
“晁偕大哥……”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急促且慌乱。
晁偕穿过头便见絮絮穿着轻便的红妆一阵小跑过来,咋然见了他,眼泪便止不住往下流。
“你……你做什么?”
“我要拿星宿九转卷。”晁偕压抑着脏腑动荡的感觉,强撑着爬起身来,抓进劈天斧,欲再试。
絮絮一把将晁偕拉住,脸上已是一片震惊,眼眶里溢满泪水,“你拿他做什么?你知不知道,那是流光上神以神魂修复的神器!那是我师傅对流光上神唯一的念想!”
她的声音从最初柔弱控诉,渐渐竟提高了音量,吼叫中带着质问。
上古神魔大战,所流传不过是个笼统大概,即便《天策史书》中记载,无数英雄岂会一一载入史册,在传说中渐渐淹没。
从来只有人知晓白裳之父战死,却唯有北荒诸神才知,流光死于封印魔皇廉丘,流光神魂栖居于星宿九转卷中。
晁偕,怎么能一边对她情深义重,一边觊觎北荒神器。
“我想做什么?”晁偕倏然笑了,盯着她,才咬着牙缓缓道:“絮絮,你是妖啊。”
絮絮面色怔松,心脏像是被锤了一记重锤,隐隐抽痛起来,望着他,仿佛从未认识过这个人一般:“你,再说一遍……”
她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的。
少年时被白裳收入门做弟子,身边不是天生仙胎的神族,便是天赋异禀的修道之人,亦或是似莲悅那般的凤凰一族,唯有她是唯一一只妖族。
千年来,师兄弟们从未因她是妖族而嫌弃,厌恶,只当做妹妹宠着她。
于是她竟忘了,自己从来只是妖族。
也不知还要修多少年,才能修成仙身。
她以为,晁偕也与莲悅他们一样,从未看低她的妖族身份。
白裳与元洛急急闯入苍衡山地底,冲进来看到的便是絮絮与晁偕对持模样。
“他们……果真来了这里!”白裳皱眉,心里越发着急起来。
可若晁偕当真要神器,絮絮将须弥飞云箫送出去不就得了。
“絮絮,你是妖,可若是我取了星宿九转卷,就能洗掉你身上的妖性。”晁偕连忙扣住她肩膀,紧张道。
纵然此事此后为众神不齿,可若能助絮絮位列仙班,便算不得什么了。
絮絮却后退了一步,懵懂又带了点婴儿肥的脸,此刻面无表情,心底泛冷。
她自嘲的笑了一声:“妖性,你的意思是,我妖族身上不该有妖性?”
“絮絮,听话,”晁偕上前拉住絮絮的手臂,郑重严肃道:“若你我要千年万年,定要洗掉你身上的妖性才是。”
“人有人性,妖有妖性,神有神性,”絮絮望着他笑了起来,“因我是妖,身上有妖性,你便不与我千年万年。或者说,你不愿与我这妖族千年万年?”
她声音低低的,似质问,又似疑惑,眼神却又似有两分期待。
“若你褪去妖性,你便很快修成仙身,”晁偕还欲在劝,絮絮低吼了一声“够了”,甩开他的手冷眼看他。
“我素来以为仙人修身养性,悟道当比我这小妖更为透彻才对,”絮絮盯着他,“却不原来,连本性都要否定。若我否定我的妖性,岂非在否定站在你面前的我,否定我师傅,否定我北荒众师兄弟的眼光!”
他可知,一旦除了她的妖性,她也就命不久矣。
“絮絮……”晁偕扣住她肩膀,知她激动,“我是为了你好!”
絮絮眼泪流了下来,“且问上仙,我这千年来可有伤天害理?”
“未曾。”晁偕皱眉回到。
“我可有肆意魅惑他人,行邪道,走歧途?”
“未曾。”
“敢问上仙,我是何处妖性大发,需除了妖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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