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我是个好师傅么？”白裳窝在元洛怀里，浑身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量。
元洛小心翼翼抱着她进了房间，搁在床上，抚了抚她的额头道：“你很好。”
“洛洛，我好冷……”白裳蜷缩在床上，浑身渐渐开始冰冷起来，“你帮我加点被子吧。”
元洛连忙从柜子里抱出被子给她盖上，却在触及她体表时探到她身体隐隐冒着寒气，他连忙用被子将白裳裹住，探到她额头时候徒然一凝。
“我没事，我只是冷……”白裳冷得发抖，床榻不过片刻就冒了隐隐的寒气。
元洛掀开被子将白裳抱住，闭着眼睛将浑身的灵气渡给她，可她身上的灵气过度而去后又顷刻间流失，就像个漏斗。
“洛洛，我很快就不冷了……”白裳想将人推开，可温热让她忍不住靠近，暖流自身上流过，稍稍好过了些许。
朱雀一族，素来属火，岂会畏寒。
元洛将人紧紧抱住，操控屡屡灵气包裹住白裳，低声道：“别动。”
白裳嗅到他身上淡淡寒梅的气息，浑身无力，唇角溢出几丝笑意，“以后，北荒该易主了……”
“不会。”
“洛洛，数一数，以后神界该有多少人找上北荒……山水宫又要热闹了……”白裳意识昏昏沉沉，抿了抿唇继续道：“你将我的情况告诉天帝天后，他们考虑考虑，其实不会太过为难你，你将断云匕给我，我们这婚约，便也不作数了。”
“不许你这么说。”元洛将下巴搁在她头上，将她抱得紧了紧。
滚烫的水滴落在白裳发间，她颤了颤，心里有个地方像是裂开了似的，“一万年前，我也曾想过会嫁给一个怎样的人。他该是盖世英雄，护我于危难，可一万年来，我守着十方轩辕阵，守着廉丘，看着北荒沧海变成桑田，桑田变成沧海，走过无数地方，见过无数人……”
“可渐渐的，我便不期待了……”白裳眼眶里滚下泪水，“我也能守住十方轩辕阵，我也能守住北荒，我一个人……也能搜集天下神器。”
“以后有我。”
白裳沉默了一下，倏尔“嗯”了一声，“泽天浩海元君，能守十方轩辕阵么？”
“以后有我。”
“能守住北荒么？”
“以后有我。”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千年万年，还会记得我么？”白裳闭了闭眼睛，倏尔觉得说得有些太多了。
修道一途，逆天改命，断七情，绝六欲。
凡人世种种，尽皆虚妄，尽皆为劫。
劫过，忘之。
劫散，却之。
神界，好冷。
“你在的地方，”元洛拥着她低声道，眼尾染上几抹红，“我都会在。”
他已找她太久，如何能承受得住再失去她一次。
“洛洛，你真好。”白裳喃喃道，意识渐渐被拉入深渊。
*
“听说圣皇山上有能治五感的泉水，名曰澧泉，看看能不能治治你的眼睛。”
白裳抚了抚瞎眼少年的眉眼，坐在牛车上逗他，“到时候，咱们洛洛，可就是修仙界中最厉害的少年天才了。”
车轱辘声咯吱咯吱得响起来，山间威风轻吹，元洛坐在稻草上闭着眼睛抱着拐杖，抿了抿唇，垂着头并不说话。
从山上下来之后，白裳带着他处理了伤口，之后带着他也不知走过了多少个城池，去哪儿都带着他。
“洛洛，我呢，你要不拜我为师吧，”白裳拄着下巴，百无聊赖看他，啧啧了两声：“咱们这无名无分的，你跟着我，也不知道是委屈了我，还是委屈了你。”
元洛蹙了蹙眉，抱着拐杖紧了紧，摇着咬唇，“我不要。”
“我徒儿虽不算多，可也有二十三位，你天赋异禀，瞧着，有朝一日说不定能与我首徒一较高下。”白裳笑，“当我徒儿，你当真不亏。”
天灵根，世间少有。
她当然可以将元洛丢给仙门道宗，可谁又能保证善待瞎眼的少年，将他调教成世间少有的天才。
“洛洛，你好无趣啊。”白裳撑着下巴望着天空，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也不知这次圣皇山，能不能将那柄神器拔出来。”
紫电青双剑，想必比寻常神器更为难得。
前往妖界约莫颠簸了三月，在凡间停留时也有不少修士觑见元洛身上的天灵根，他便似行走得天材地宝，不断有人争抢。
白裳不爱杀人，凡人自有《天策史书》规划命格，她自不敢随意违逆，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故而，修士们来了一批又一批，全修真界不久后便流传起白衣飘飘的女子带着个天灵根。
白裳初初时不伤人，只堪堪将人击退，可来的人越发多了，无奈之下展现将修士打得狠了些。
这一打，也不知打了修真界哪些人，走了一批欲夺天灵根的，来了一批挑战她的修士，打着打着，也不知哪儿流传出白衫少女乃修真界第一人。
流传出一句，修真界之中最有机会飞升之人。
那三个月，大底是将修真界的人都揍了。
及至妖市，妖市鱼龙混杂，白裳拉着元洛不日便进了妖界。
圣皇山上，云缠雾绕，浓烈的妖气盘旋，毫无生气，山顶上有浓烈的妖气蔓延，低低的嘶吼声在从山顶上传来。
脚下荆棘丛生，白裳蹲下身来，抚了抚元洛的脸，笑道：“洛洛，你在山下等我吧，我这里有一柄神器，你拿着它，便可相护一二，这山上危险重重，你还是别跟我去了。”
她手中幻化出断云匕，塞在他手中，“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了。”
元洛咬了咬唇，急急抓住她的手道：“我跟你上去。”
“洛洛，乖。”白裳抚了抚她的手。
“我要跟你上去。”他有些稚气道，抿了抿唇道：“我害怕。”
他并非怕，只是隐隐觉得山顶上有什么东西过分威胁，与此前遇到的所有修士尽皆不能相比。
眼前黑暗，那股恐惧便越发浓烈，他该陪着她，纵然毫无用处。
白裳思索了片刻，望着山间弥漫的妖气，“也罢，若是山上跳下来个大妖，这匕首大底无法应付，若一会儿有事，到时候我会想办法送你离开。”
她蹙了蹙眉，牵着元洛的手丢出斩荒剑劈出一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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