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惶惶的一夜过后，隔日下午，全国各批次分数线公布，本科最后批次分数线４８８。
彭远落榜。
意料之外。
却也，意料之中。
整天，彭远没有联系路思齐，而路思齐在得知分数线的那一刻，就如同掉进了冰窖，语言和思维能力全都冰冻了一般，完全不知该用怎样的心情去拨通彭远的电话。
头一次，两个人，默契的“失联”了。
晚上，彭远家的书房里。
彭政国、朱莉对着冷着一张脸的彭远，怒气冲冲。
朱莉抱着手臂站在彭远面前，眉头紧锁，“小远，你说等你高考完再说，行，我们等了，你说等分数出来之后再说，行！我们也等了，现在结果你也看到了，你还想怎么样？”
彭远不答。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你有资本跟爸妈抬杠吗？”朱莉气急，“你连线都没过还想留在国内？留在国内你有学校可去吗？你总不会想这辈子只上个高中吧！”
彭远靠在了沙发上，朱莉说的对，他没有资本，没有立场跟父母讲条件，这既定的结果，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彭政国坐在书桌后面，表情看似平淡，但周身都被低气压笼罩，他扶了扶眼镜，沉声道：“小远，你知道你姐姐在英国为了你，费了多大的力气吗？假如今天你过线了，随你怎么闹，爸妈都不拦你，可事实现在就在面前摆着，你还逞什么强？！”
彭远捏着手指，不敢抬头看自己的父亲，许久才轻声说了句：“我没逞强。”
“没逞强你这是在干什么？”彭政国提高了嗓音，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出个国就那么难吗？你倒是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不想去！”
彭远咬了咬下嘴唇，撇过头，看着空白的墙壁，“没有理由，就是不想去。”
“彭远！”
“政国！”朱莉回头给彭政国摇了摇头，转身在彭远身前蹲下，“小远，你不想出国，爸妈给你机会了，可是没考上这件事情爸妈也不想一直说来刺激你，你已经成年了，你总得为自己以后考虑吧？爸妈搞学术这么多年，就教出个高中毕业的儿子，说出来像话吗？”
“妈，我不想让你们为难，可是我……”彭远欲言又止，“是我不争气。”
朱莉顺着儿子的头发，柔声道：“过去就不说了，出国没你想的那么困难，你姐姐在，没有什么可害怕的，平时放假，你想回家就回家，爸妈也不舍得让你留在国外，就读几年书而已，很快的。”
彭远手肘支撑着膝盖，烦躁又无力的搓了搓头发，“妈，您能给我两天时间考虑吗？”
“好，妈给你时间，但是！时间不要太久，你姐还等着呢，”朱莉拍拍他的肩膀，“回房睡吧，待会儿出去见了奶奶不许哭丧着脸，奶奶该担心了。”
彭远点点头，看了看老爸，吐了口气，出了门。
彭远心里很乱，他不想看到父母为他焦头烂额，可现在这个局面，除了骂自己不争气外，根本什么也做不了，出国是目前的最佳选择，可他，下不了这个决心。
房间里，桌上的手机嗡嗡的响着视频通话的铃声。
彭远揉了揉太阳穴，是彭雅静，除了他姐，没人给他发视频。
“嗨，阿远，还不睡？”
彭雅静跟彭远一样，长相和性格都随了朱莉，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活泼又有灵气。
“大半夜的嗨什么嗨啊？”彭远没好气。
“哟，小少爷，你考不上赖我啊？跟我撒什么气？”
“哎你是我姐吗？”彭远白了他一眼，“你巴不得我考不上呢是不是？”
彭雅静笑：“对啊，考不上就能来跟我作伴儿了呗。”
“你要说什么就快说，我知道你是来给爸妈当说客的。”
“别别，你误会了！”
彭雅静往摄像头前凑了凑，眼神里有些探寻的意味，“我可不是什么说客，你爱来不来！我只是比较好奇，我们家少爷怎么就铁了心的非要留在国内呢？以前不还总说想来我这儿玩两年吗？”
“那么八卦呢你！”彭远对着摄像头敲了一下，“就是不想去。”
“我是你姐好吗？你瞒得过爸妈可骗不了我，”彭雅静翻着白眼得瑟，“你要是跟我讲实话，保不齐我还能站你这边儿，你要是不想说，那我就跟爸妈一起计划怎么把你整过来了。”
“真的？”彭远不可置信。
“你小子！我从小到大骗过你吗？”
彭远叹了口气，垂下眼睛犹豫了几秒，“姐……你还记得，你高考完带我去青平山看日出吗？”
“嗯，然后呢？”
“日出，和喜欢的人一起看，是不一样的。”
彭远垂着眼，睫毛在灯影下微微闪动，他想着那个破晓的时刻，身边的少年被第一缕光照在身上的样子，沉静柔软，他想紧紧抓住这份美好，可为什么就那么难呢？
“阿远……”彭雅静看着弟弟的样子，有点结舌，“你你，你真的谈恋爱了？”
彭远有些不好意思，斜着眼睛不去看摄像头，“不行吗？只许你早恋？”
彭雅静激动的拍了拍面前的桌子，“我就说！你小子怎么可能最后两个月神经病了似的看书学习，成绩突飞猛进！”
“姐，您能不说学习了吗？我都没考上，你说那些不等于打我脸吗？”彭远悻悻的趴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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