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听到莘绮带示警的喊声，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绊到路中央一块石头，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稳不住身形了，莘绮手上拿着点心，也来不及拉住她。她以狗啃泥的姿势——摔倒在朱雀大街。
周遭人来人往的人群静默了三秒，然后纷纷大笑。
那么大一块石头，是一个时辰前出现在这里的，不知道谁使坏，到人脚踝那么大块石头，比普通砖头甚至都还大一些，就这么给堵在路中间，上报了衙门到现在也没有人来清理。
摔倒那姑娘也是缺心眼儿，看见那么大石头不绕着走，居然还被绊了一跤。可真笨。
“……”姜柠。
怕是在她给李祀当王妃的记事本上又添上了浓厚的一笔。谁特么缺德搞一块石头来堵路啊。希望他吃饭没筷子，喝汤没汤匙。姜柠在心里幼稚的诅咒着。
“小姐，没事吧？”
姜柠在莘绮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来。她怎么也想不到，周清清的丫鬟就是绊了她一下而已，隐形眼睛就这么掉出来了。想想自己差不多堪比瞎子的视力，她叹了一口气，要赶紧回去，幸好当时还多准备一副。
莘绮见她双眼毫无焦点，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咬着唇，有些心惊的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离姜柠近得很，虽然有些散光，但还是能在第二次就准确抓住她左右摇摆的手：“别闹，我们快回去。”
“小姐。”见她抓了两次才抓到她的手，颤着声问：“您没事吧？您眼睛怎么了？”
“我没事。”姜柠抓着她的手，“快些回府，回到府中就好了。”
“可是……”
莘绮还想说些什么，姜柠却打断她：“我们回去吧。”
“是。”
莘绮再也不敢放她一人独自走路了，腾出一只手来搀着她，慢慢的往安王府走去。
天下第一楼，二楼包厢，李祀临栏而站，将一切都尽收眼底。
她没看见石块摔了一跤他有看见，她又莘绮引着她带路他也看见了。距离太过遥远，他随听不清俩人在说的话，但是看情形，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不由的，有些担心。不由自主的出了天下第一楼，朝她走去。
远远的看见莘绮搀着她像他走来。莘绮老早就看见她了，在距离他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莘绮忽然不走了，姜柠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不走了？”
“小姐，王爷在前面看着咱们。”莘绮对她说。
姜柠有一瞬呆愣，算算，有七日没见过他了。她想，眯着双眼朝前看去。可是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在她看来全都是晃来晃去的影子，太难分辨这个王爷是在哪里了。过了半晌，她终于确定了，有一道身影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
姜柠拍了拍莘绮的手，示意带她往前面再走近一些。
“王爷。”在莘绮的搀扶下走得近了，姜柠似乎都能闻到从他身上传来好闻的芍药香。
李祀不作答，眼中有情绪翻滚中，半晌，声音半是冷冽半是怒气的开口道：“池默，去请大夫！”
原先也不见他身后有跟着池默，可他这一声吩咐，池默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回了一声“是”，几个纵身又消失在人海中。
姜柠也有猜到几分大概是见她的眼睛看不清东西吧，他叫池默去请大夫是为了她。
她随口道：“王爷不必麻烦，我这只不过是小问题，回府就好了。”
李祀抿着唇，眸色深沉，脸色阴冷。连他在哪里都看不见，还说是小问题，再不找大夫来看，这眼睛怕是不想要了是吗。这才七日不见，她怎么就将自己搞成了这幅鬼样子，他心中又是恼怒又是心疼。刚刚见她摔了一跤，也不知还疼不疼。
他语气生硬：“你别管。我们先回府。”然后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走。
手突然被对方抓住，姜柠有一瞬间的僵硬，手心出了些汗，想抽出来，力气却不及他大，被稳稳禁锢着。突然，她发现，不止她自己的手心出汗，就连他的，也湿哒哒的。
姜柠半躺在床上，右手伸了出来给大夫把脉。她从街上到府中，无数次跟李祀说过自己的眼睛没事，可他还是把大夫叫来看她。
“王妃的眼睛如何？”莘绮皱着眉，看大夫半天都没一句话。
大夫把脉了一会儿，又瞧了瞧她的眼睛，最后朝李祀作揖，道：“王爷，王妃心阳不足，导致脾肾两虚，所患为能近怯远症。”
“能治吗？”莘绮看了一眼站在床边的王爷，见他半天也不说一句话，只一个劲的盯着小姐瞧。
“能治，但非一日之功。针疗。”大夫摸着胡子回道：“老夫以梅花针刺其主穴位，隔日一次，每十五次为一个疗程，相信过不了多久，王妃的眼睛定能复明。”
“真的？”莘绮喜道。“那要治多久才有效？”
大夫对自己的医术特别有信心，肯定道：“是。至少要治疗三个月才可慢慢见到效果。”
“咳咳咳……咳咳……”
听着大夫那亮堂堂的一声是，姜柠瞬间爆发出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咳嗽声。李祀一个箭步上前坐在床边，轻轻拍着她的背部帮她顺气，一个凌厉的眼神就朝大夫丢了过去。
莘绮连忙上前看她：“小姐，你怎么样，没事吧？”
大夫觉得自己委屈，刚刚把了脉，她明明什么事儿都没有，就眼睛出了点毛病吧。还是认命的上前想再给她搭一次脉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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