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亮得透彻，路上没有一盏路灯，全靠在月亮的照射下，姜柠才能勉强看清楚前面的路。
李祀紧紧握住她的手，温暖宽厚的手掌给予姜柠安全感。
姜柠默默的看着他的侧脸，心中积累了太多的话语想要对他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李祀头也不回，道：“我说过，要是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你，待你想说了，再告诉我就好。”
自从与他相恋以来，姜柠有太多的机会告诉他，她从何而来。可话到嘴边，她却不知要如何开口。李祀与她相处得多了，知她有难言之隐，便说不会再勉强她。
姜柠心中对他又是感激又是感动。便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找一个机会告诉他。
姜柠想了想，开口问道：“你知道未来有多远吗？”
李祀骤然握紧她的手，苦涩道：“我从来不信仰未来，只珍惜当下。”
那些奇怪的箱子，较于本朝之更为细腻的信纸，以及信上古怪的字体。他心中隐隐有些猜测的。
姜柠怔怔的看着他。她突然想起不知曾经从哪本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
来日山高水长，一瞬当惜。
姜柠弯了弯眉眼，用力回握住了他的手：“说得对，一瞬当惜。”
村落里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声，古代人作息很早，更何况是这种小村落，入了夜，家家户户基本没什么人会在外面走动。
姜柠跟着李祀，散步似的慢慢向陈奶奶家的方向走去。
“今日我与莘绮在茶摊喝茶时，听闻茶摊老板曾见过江妍莺。”姜柠放低了声音，轻声道：“我曾问过他，经年除了在城外护城河边上支个茶摊做生意，平日里一直都在村里边走动，极少有到过别的地方。
所以我想，若他见过江妍莺，那么一定是在自己住的地方见过。
江妍莺因私奔而出走，必定极少出现在人们面前，若是能叫茶摊老板瞧见，那必定是不小心让他见到了。所以我带着莘绮打算来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李祀侧过头看向她，笑道：“我的王妃很聪明。”
姜柠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笑笑。
李祀接着问道：“你今日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吗？”否则怎么会因为一碗微不足道的水，就要带着他上门跟人家道谢？
姜柠点点头。
“今日我们进村的时候，确是发现了一些东西。”
姜柠道：“茶摊老板说，江妍莺那一身衣裳，除去他不知从何处见江妍莺穿过之外，整个村子里只有一个女人能穿上。她丈夫是在衙门里当差事，对她极为宠爱，便连这王公贵族才穿的衣料也给他媳妇儿裁了一身外衫。
我们今日来的时候，正好见她在村内招摇过市……”
姜柠带着莘绮刚进村时，除了那些大门口坐着的老人家，还有村落中心那一颗大树之下围坐着几个女人。姜柠估摸着那树得有上百年历史了，五个人围成一个圈儿估计都抱不住那棵树。
树下坐着二三个女人，全都梳着妇人的发髻，看来是已经全部出嫁的。
其中一个妇人尤其显眼。
倒不是因为她生的多么好看，而是因为她穿着的那件外衫，正好是与江妍莺同款料子。她里面穿着粗布麻衣，外面套了件比她全身上下所有行头加起来都要贵的外衫。
她就是陈老三口中的那个叫三姑的女人。
围着她坐的那些妇人全部都七嘴八舌的，姜柠站在不远处不过随便听了那么一会儿，她就觉得头疼欲裂。她们说的尽是家长道短，昨日谁家的牛跑了，今日谁的媳妇儿被婆婆骂了诸如此类。
就在姜柠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妇人道；“三姑，可真羡慕你，相公对你这么好。这么贵的衣衫眼镜也不眨的就帮你做了，咱们村里你可是独一份了。”
说着便艳羡的伸出手，只敢摸摸她的衣角，深怕摸坏了她赔不起。听说这可是她相公花了两个月薪水才买来给她的。
被唤三姑的妇人被捧得直笑得合不拢嘴。
她挥了两下手，轻飘飘的衣袖随着她的动作来回飘动很是好看。
她作娇羞的模样，道：“也不是独一个，陈大奶奶的家的媳妇儿也有一件这样的。那衣裳从里到外，都是这个料子做得，花样也是最时兴的，往那一站可好看了。”
“陈大奶奶？”有妇人接话道：“村尽头那家的大奶奶？”
三姑点点头。
这时又听见那人问道：“说来也奇，你们都有见过陈大奶奶家的那个媳妇儿吗？”
三姑点点头：“我曾去给我相公送饭时，经过她家大门，见她媳妇儿正在晾衣服，可惜只见了一眼背影， 正面却没瞧着，但是体形婀娜好看。陈大奶奶家那小子也知道疼媳妇儿，那么贵的衣裳连内衬带外衫一整套都做过给了她媳妇儿……”
剩下的姜柠没有再听，带着莘绮转身便走了。再听下去也不过是一些毫无营养的话题，那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姜柠实在是很没有兴趣听。
三姑这短短的讲几句话，便已经足够有姜柠想要的东西的。
姜柠与莘绮主仆二人一路上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朝着村子的尽头一路走过去。
下午去的时候，只有陈大奶奶一人在家，说她的儿子媳妇儿进城了。姜柠直觉这个媳妇儿有点问题，女人的直觉吧，姜柠想。可是她和莘绮走的时候陈大奶奶的儿子儿媳还未回来，这不，姜柠就抓着李祀当晚就想到她家去瞅一瞅。
“我不知道要怎么详细的解释给你听，但是我直觉这个陈府，是有一点问题。”姜柠道。
李祀摸了摸她的头，声音带了一些笑意：“看来我的王妃有时候感觉挺准的。”
姜柠眨眨眼，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是，这陈家，真的是有问题？”
李祀笑笑默认了。
他能够这么短时间内查到陈家来，也是属于一个意外。
李祀看向无边夜色，声音薄凉：“人性本来就充满了贪婪。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到头来，都是烖到了‘贪’字上。”
姜柠有些不太懂他的意思，看来在她不在他身边的这一段时间，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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