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真是气派。”云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渐渐酸涩起来。他是知足常乐的人，从来不会羡慕别人家的富贵荣华权势滔天。眼下令他难受的是，别人家闺女可以有的，他却没有能力给婉华。以前在临泉的时候不觉得，婉华出嫁章家时在镇上也是数一数二的气派。来了北平他才知道，自己给女儿最好的，竟不及别家女儿所有之万一。
或许是打小过惯了苦日子的缘故，他对于妻子儿女都格外地宠。后来婉华经历了那段可怕的岁月好不容易回到他身边后，他更是不舍得让婉华再吃半点苦，简直想把世上一切最好的都给婉华。
“以后爹也给你办！办个顶顶风光的！”云老爷子想着等头疼缓些了，还是得赶紧在北平把生意做起来，米店每月寄来的那些钱只能说够他和婉华生活，别的就不够了。婉华之所以会选这处离学校很远的偏僻宅子，肯定也是出于银钱方面的考虑。
听了这话，婉华脸上始终洋溢着的笑容暗了些下去。“我扶您回房歇息了吧！”
她到北屋又略坐了一会儿才回的西厢，一进屋就见换下礼服穿着睡衣的文心神色痛苦地蜷成小小的一团躺在床上。她知道文心那个来的时候肚子会奇痛无比，估摸着日子也早就到了，坐到床畔心疼地抱住痛得发颤的文心道：“是那个来了么？”
“嗯嗯。”文心忍着疼咧嘴笑了笑，抱歉地对婉华道：“换衣裳的时候发现来了，云伯伯在院里坐着我不好把脏衣裳拿出去，就堆在椅子上了。”
“没事的。一会儿我帮你洗。”婉华掏出帕子轻轻擦掉文心额角鼻尖不断冒出的冷汗，拉过被子给文心盖上道：“我去打点热水进来，你擦了身子再睡。”
文心抱着肚子冷嘶了一声，没有力气回答。
打完热水回来，婉华拧了巾子帮文心擦着手脸，埋怨又心疼道：“瞧着比上次还痛得厉害了。一定是你把披肩让给我，吹了风受了凉的缘故。你要是不想我披钦言哥哥的衣裳，跟我说一声就是了，何苦把自个儿的让给我？”
“白天梦见我什么了啊？”文心乖乖让婉华捉着手用热巾子擦，傻傻笑着问道。
婉华红着脸笑了，娇羞地低下头道：“也没什么。”
“说嘛~我想听。”文心蹙着眉头可怜巴巴地央求道。
“真的没什么，就是梦见和你在夕阳余晖下的石桥上静静站着，看画舫从桥下缓缓经过。”婉华起身换了条巾子帮文心擦起脚来。不过是寻常的梦，平平淡淡的场景，可她在梦里觉得很安宁很幸福，醒来之后那种温馨甜蜜的感觉也久久不散。
“嗯。”文心甜甜笑着道：“那我们改天坐船去湖上玩，本来早就答应过要带你去的。”
婉华点了点头，脸色绯红地道：“雁雁你坐得起来么？我水打得多，给你留了些擦下面用……”她说话时直盯着绣了梅花的被面，根本不敢看文心。
文心也不好意思让婉华帮她擦满是血污的那个地方，微红着脸点了点头。
婉华拿了个新铜盆倒上热水放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搀着文心从床上坐起身道：“那我先出去了。你好了叫我一声。”她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地转回身道：“擦完身子乖乖回床上躺着，水和巾子不用你收拾。”
“知道啦~”文心无奈又幸福地笑了。
婉华收拾完文心用过的东西，又帮文心洗干净了贴身衣裳。她不放心文心一个人在房里呆着，没顾得上泡澡，进浴房随便擦了下身子就赶紧回了房。
进了屋见文心睁着双目殷殷望着门口的方向，她心头一热，上了床把蜷成个团子的文心轻轻拥进怀里，双唇抵在文心耳畔柔声问道：“在等我啊？”
“嗯嗯。”文心伸直蜷起的腿，让自己与婉华的距离更近了些。
“还疼得厉害吗？要不要喝点糖水再睡？”婉华摸了摸文心冰凉的额头，话语间满是疼惜。
文心摇了摇头，用疼出泪光的双眼笑意盈盈地凝望着婉华道：“以前周末你总催我回家，分开两天也没见你着急过。今天不过才分开半日，为什么就迫不急待地想见我啊？”
婉华沉默了，好半天才缓缓开口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醒来见你不在身边心里就开始发慌难受，只想马上见到你。”她回忆着不久前想立刻狂奔到文心面前的陌生心情，红着脸轻声细语地问文心道：“雁雁你有过这种心情么？”
“何止有过。”文心凑过去用双唇温柔地覆住婉华的双唇道：“遇见你以后再分开的每一刻我都是这样的心情。”
婉华挣扎着轻轻推开文心，软声央求道：“雁雁你肚子还痛着的，不闹了好不好？等你好了再……”
“等我好了再怎么样？”文心停下动作笑着逗婉华。
“你又使坏！”婉华气哼了一声，松开抱着文心的手转过身去道：“都有力气闹我了，看来已经痛得不厉害了。那你自个儿睡吧！”
“还痛得厉害~”文心紧紧贴上婉华的背，用最是清纯无辜的声音道：“所以才想亲亲你嘛~亲着你很舒服就顾不上痛了。”
婉华没说话，静静地背对着文心。
“婉华你都不心疼我。”文心耍起赖来，用指尖轻轻戳着婉华岿然不动的后背道：“肚子真的痛嘛~你帮我揉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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