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吹牛，二人转小曲儿小调儿带小帽儿，他能连本大套的唱下来不少于十段，二人转资深业余爱好者可不是说着玩的，夕阳红艺术团代理团长更不是浪得虚名。
要不是嗓子限制了他的发展，他没准上辈子老了老了，还能混个二手的民间艺术家称号。
老周家人对艺术的追求也是嵌在骨子里的，当然四丫头学钢琴还得再商量。
可以是爱好，业余消遣，但千万不能失心疯了当成吃饭的营生，否则就本末倒置了。
他把自己搓的浑身通红，青胡茬也都刮的干干净净，臭屁的照照镜子，然后套上大裤衩子，扯一条浴巾披上出了浴室。
浴室是后改出来的，地方不算大，换气扇根本不顶用，他这一会澡洗得不比昨晚洗澡轻松。
他拿浴巾囫囵的擦了擦脖子，把自己扔到床上。
程方圆厌弃的白了一眼，走过来搀起他，“好好擦擦，要不穿衣服不舒坦。”
她早已经把要穿的衬衣，西装准备好，扯过浴巾帮他认认真真的擦头发，他则就势倚在她的胸口，把手环在她的腰上，去捏她软乎乎的肉。
她咯咯笑着扭了两下，突然正色道，“哥，要不你把头发留起来吧。”
他则继续把下巴点在她胸口轻轻蹭了几下，见她要躲，不由得紧了紧胳膊，仰头可怜巴巴的问道，“你嫌弃我？”
“少说这些，用你的话讲，关了灯不还是一样？”她像是被自己的大胆吓到了，腼腆一笑，接着在他脑门上又揉又捏，摆弄好一会，才继续说道，“我头发长，你给我擦的时候要十多分钟，我给你擦呢，三两下就好了，你不觉得亏？”
周扬忽然觉得好笑，一用力把她拎到自己的腿上坐着。
程方圆伸手挡住，看了一眼躺在摇篮里伸手蹬腿咿咿呀呀叫着的三壮，警告道，“别胡闹，赶紧试试衣服合不合身，不行再换。”
他知道时间紧迫，白天也真不是胡闹的时候，只能压下火气。
衬衣倒还合适，宽松的西裤成了修身款，也还别有一种干练的爽利，程方圆赞道，“不错，这么看着更精神了，显着腿长。”
只是对比衬衣和裤子，西装上衣就显得紧了些，他提着肚子系扣，小心翼翼的，生怕绷开。
程方圆捏着他的下巴，把衬衣的扣子解开一颗，说道，“有点年轻人的样子，领子总盖得那么严实做什么？再给你扣个帽子，活脱脱像个小老头。西装的扣子也不必系了，就这么敞着，反正天气暖和。”
越看越顺眼，总觉得自己的男人可以用一个矛盾的词语来形容，丑帅丑帅的！
他任由程方圆摆弄，把胳膊伸直，腿也抬起来，程方圆呢，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帮他穿袜子，穿鞋。
都收拾好了，说道，“站起来我看看！”
他规规矩矩的站起来，转了个圈，接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不错，越来越潇洒了！”
“都是你打扮的好！”
恨不得马上出门去显摆一圈，都不用照镜子，他相信程方圆的慧眼。
出门之前，他又挺胸抬头，走到三壮的小摇篮旁边，一本正经的跟儿子讲话，“儿子，你老子我给你挣奖状去了，在家听你妈的话，晓得不？”
一家老小把他送到门口，就连刚午休回来的四丫头也被拉了壮丁，只是嘴巴撅起老高，显然是对钢琴的事心怀怨念。
他上了车，还不住地往车窗外挥手，然后跟柳元说道，“老柳，走吧！”
车子刚开出胡同口转了个弯，他迫不及待的把领带松开，丢给一帮坐着的芳子，嘟囔道，“勒死我了，可不系这个驴套包了。”
芳子接过领带，放到一边，依旧面无表情的端坐。
“芳子，你别搞得这么严肃，好像要上刑场似得，咱们这次是受奖，不是受刑。”
韩芳撇撇嘴没说话，在她看来，这样场合的表彰，再谨慎也不为过。
不只是她，就连柳元今天也打扮得人模狗样，系了一条红色领带。
周扬没再说什么，他这会也被搞得有点紧张了，说的轻飘飘的，可今天举行表彰大会的礼堂，他两辈子加起来也没去过。就算在电视上看见的次数，也能用手数得过来。
车子上了长安街，已经远远能看到礼堂的轮廓，驶过红旗招展的天安门，他不由得心潮澎湃，暗自询问自己，三娃子，没想到你小子也有今天！
下了路口往南拐，岗哨就多了起来，好在柳元有这方面的经验，跟检查的守卫沟通。
后座的周扬和韩芳也把车窗降下来，递过去部里给的证明和各自的身份材料，对方也有名单，按照人家的规矩对好人，证，表，三个一致，才敬了个帅气的礼，把栏杆升起来放行。
如此反反复复好几次，就在周扬手都快僵了的时候，车子停住了。
柳元说，“周先生，车子再开不进去了，咱们都得在这下车。”
下车之后又是更严格的检查，随后他和芳子被引到会场。
会场的主厅里，灯火辉煌，座位上已经坐满了黑压压的一片，他瞧见了罗力这样跳脱不羁的，也像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的把手放在大腿上，双眼目视前方。
他的位置挨着老董和王大状，这俩今天也打扮得很好笑，尤其老董，不知道从哪寻摸了个玳瑁框的眼睛，卡在鼻子上装相。
王大状更不济，看着风轻云淡，可裤线已经扯出了皱，手还紧紧地抓着。
前后左右座也都是面熟的，甚至好几个他都能叫上名字，都是这次代表团里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一路点头扶着衣襟，猫腰走到座位上，刚坐稳了想和老董王大状说两句悄悄话，不想老董皱眉，把手指横道嘴边，低声说道，“赶紧坐，我听傅领导说，这次表彰大会，有重要领导出席，千万不能胡闹。”
周扬淡淡的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可屁股一沾到椅子上，他的胸比老董挺得还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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