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能出来了吗？”何水心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为什么睡不着？”洛羽靠着树干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安心。刚刚是不是有人准备偷袭？”何水心走到洛羽身边坐下问道。
“嗯，不过没事儿，龙将军刚刚把人给吓走了。”洛羽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何水心咬住嘴唇，问道：“洛大哥对血菩提还有心思吗？
既然没了心思不如我们走吧，别掺浑水了。”
洛羽并未回答，反而看向着另一处营帐道：“啧，这还有个听墙角的夜猫子。”
一直趴在一边营帐偷听的礼御书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大概刚刚龙诚提起押运事宜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偷听了。
被洛羽说破，礼御书也只能从营帐里走了出来，跟着盘腿坐到了洛羽两人身前。
“说罢，这事你是怎么打算的？”礼御书直接了当地问道，现在听了龙诚这一番独白，他就是想下手也有些抹不开面子了，他可不是董自清之类，君子之道他不仅只是学在嘴上，也是学到了心里。
“你信了他说的？”洛羽挑眉反问。
礼御书脸色微变，“你看出了他是在撒谎？”
洛羽摇头，“没有，不过我觉得身处江湖之上，见人说话只信三分是个常理，眼见都不一定为实更何况一面之词呢？”
礼御书细想之下赞同地点了点头，“所以，我们现在？”
“静观其变，虽然血菩提可能会给我们带来一麻烦，但是同样的，龙诚夫妇也会帮我们挡住一些麻烦。权衡利弊，一动不如一静。”洛羽分析道，说完他又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礼御书笑着道：“礼兄，你可不要想着一个人走，追杀我们二人的杀手现在也盯上你了。
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礼御书的脸像是吃了一个苍蝇一般，本来是拉着洛羽两人一起劫道，不料反倒被两人坑了一手，被列为了追杀目标。
“靠！”他低骂一声，转身回了营帐。
何水心继续看了看靠着树干的洛羽，问道：“洛大哥，你还不回去睡吗？”
“就在这睡也挺好的。”洛羽调整了一下子姿势道，靠着树干合上了双眼，神识沉入识海之中，整个人松懈下来，让人看起来就像是熟睡过去一样。
何水心眼眸微闪，似乎意动，接着在识海里看守光柱的三十五与二十九便是看到女孩眼神痴迷地伸出手似乎在描摹洛羽的眉眼，一遍又一遍，最后意兴阑珊地收手回了营帐。
洛羽此时才从光柱中踏步而出，看着正看着光柱出神的两人疑惑道：“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没事没事，恰好想起了些许往事。你是要找四十八吗？他在海边呢。”三十五波澜不惊地解释，然后岔开话题。
洛羽也信了，点点头径自走向四十八常去的海边。
看着洛羽远去，三十五与二十九对视一眼，“这女孩魔怔了。”三十五低声自语一句。
“她只是……”二十九不置可否，继续盯着光柱，没再往下说。
另一边，洛羽终于在海边巨石上找到了一身蓑衣斗笠的四十八，他正提着鱼竿悠闲垂钓。
“老师，今天学什么？”洛羽盘腿坐到了四十八身边，恭敬地问道，按照规矩每次受教需敬称老师。
“剑体诀，十五道经脉已经全部打通了？”四十八似乎随意地问道。
“是的。学生前些时日，用灵石已经打通了十五条经脉。”洛羽应道。
“不错，我看你把拔剑式也已掌握，今日就学天罗剑诀第二式，一剑霜寒十九州。”四十八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盯着海面，似乎随时会有鱼儿咬钩。
若不是洛羽清楚这片识海里没有活物，他简直就相信四十八真的能钓到什么鱼。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霜寒十九州，此为天罗剑诀第二式，化自上古诗人遗作。
洛羽，你可知剑上为何有霜寒？”四十八问道。
洛羽心里腹诽，难道是因为时至隆冬，天气湿冷，剑面结霜？
心里想归心里想，洛羽嘴上很是认真，一副谦恭求学的模样，“弟子不知，请师傅赐教。”
“人生一世，以剑为友，以剑为道就免不了要杀人。
杀人往往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有人为求一战强杀对手，有人以杀人为乐，有人以杀人为炫耀之资。
而我们，只是为了活下去，吾等剑客杀人，实属无奈，有些甚至不该杀，但是为了活下去又不得不杀。
久而久之手中长剑就会从最初饮血的兴奋，变为冷漠与疲倦，结霜寒以避世。
洛羽，你已经杀了多少人？”四十八问道。
“四百三十一人。”洛羽不喜杀戮，每杀一人总要记在心里。
“这几日，你的风流绝应该很诡异吧？”四十八的嘴角不经意流露出几分笑意。
洛羽连忙点头，伸手就欲从背后把风流绝拔下，不料却拔了一个空，此时才想起来识海里不准有物品带入。
四十八拔出腰间佩剑，递给洛羽道：“我当年这把剑也是一样，初一铸成便遭天地所妒，雷击之下反倒激发了它的傲气。
初时嗜好饮血，尤喜强者血液。
而且每见强者简直无法自抑地想要出鞘斩敌。”
洛羽看着手中长剑，剑身铭刻两个小字：戮仙。
端的是狂妄无边。
剑体朴素无华，看不出半分四十八所说的威风凛凛，锈迹斑斑，有的似乎只有深入骨髓的寒意与疲倦。
“后来一日练剑，连斩三百二十七名山匪，戮仙剑似乎疲于杀人，剑体结霜了，剑锋不再满是锈迹。当时剑体满是霜寒，我还以为它是罢工了。”四十八笑看着宝剑，似乎看着一位肝胆相照的战友。
“令我没想到的是结霜之后，剑气反而更加锋利，杀敌过手，轻松自如，直到那时我才明白原来剑身结霜不是不想杀，只是不屑于杀。
只有止兵刃才能利兵刃。”四十八意味深长地道。
洛羽却听得云里雾里，这短短几句话却是四十八一生的感悟，又怎么能强求洛羽立刻明白。
四十八见状也不急于求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第二式你也应当很熟悉了，现在运转灵力试一试就明白了。”
洛羽咽了咽口水，他当初运转灵力尝试第一式拔剑式时不知失败了多少次，还险些伤到自己，这次恐怕也要付出些代价了。
他拿着四十八的长剑也不扭捏，当下拔剑出鞘，一股彻骨寒意瞬间侵入洛羽浑身。
洛羽连忙运转灵力才勉强将那股寒气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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