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故意的吧？”谢有青冷声开口。
“我哪有……”这样说的时候就有些心虚，仿佛当真是故意的一般。
“三万两银子就这样白白送人？”谢有青挑眉看着他，顺带将人往后推了推，推回到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你是自愿被带回淮阴侯府的？”
“冤枉啊！”顾行舟说是这么说，面上神情倒是相当坦然，“我只是突然好奇，若是你知道我被扣在了淮阴侯府，会不会担心我。”
“然后呢？”
“你好像并不怎么担心我。”这样说的时候垂了头，就仿佛是被抛弃的小兽。
“殿下身边并不缺人。”谢有青拨了拨香炉里的灰，让余香散出来，“还有，我想知道殿下希望南阳王得到一个怎样的下场。”
“为何突然这么问？”
“你就当我是好奇吧。”谢有青抬头看着他，“我是不是可以大胆的猜测一下，你之所以毫无抵抗的就被带进淮阴侯府，是想为你身边的人创造一个更方便的环境，当然即便是你不在府中，你身边的人也照样来去自如，这些年你在坊间留下那样的名声，其实都是幌子。”
顾行舟沉默了一下，“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我没有要求殿下一定要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于我，只是不想这样被人当成傻子一般耍着玩儿，殿下若是对上面那个位置感兴趣……”她指了指头顶，顿了顿，接着说道，“倒也不必如此，谢家的实力殿下应该清楚，至于如何选择，还要看殿下的诚意。”
“这话以后休要再提，”顾行舟掀开车帘想外面看了看，回过头来对她说，“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那样想的，只是我现在明白了是我在自作多情，你就当我人傻钱多，三万两银子买一个答案，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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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舟生气了。
晋王府上上下下基本都感受到了来自晋王的低气压，有关系近的去问蒋成，得到的回答是蒋成也不知道。
观谛台内散落着好些个纸团，又有新揉好的纸团接连不断的丢下来，蒋成一边磨墨一边偷眼去看顾行舟，上好的纸才写了几个字就又被团起来丢出去，他也不知道王爷到底是怎么了，回来的时候还好好儿的，进了书房就变成了这样，难道这书房里有什么东西让他窝火了？
他决定转移一下顾行舟的注意力，“王爷可要看看从渤海王府带出来的那些书？”
这些书应该没有惹着他，想当初王爷从渤海王那里讨了这么些书来，可是眉开眼笑的，这会儿要是看书舒缓舒缓心情，应该是可行的。
没想到顾行舟听到这话以后差一点儿连笔都给摔出去，“不看。”
“那……”蒋成试探性地又问，“气大伤身，王爷可要出去走走？”
“走去哪儿？”
“去……南阁？”往日里王爷总会去南阁转转，虽说近些日子去的时候不多，但看美人唱歌跳舞多舒坦啊，到时候美酒佳肴再一摆上，那就是双倍的快乐。
“不去！”哪知道顾行舟在听到南阁两个字之后更生气了，他气呼呼地在纸上写了“照见五蕴皆空”几个字，又怒目等了许久，终于扭过头来问蒋成，“本王看着像是心机颇深的人么？”
这个……蒋成非常认真地想了想，没想出来。
不说话就等同于默认，顾行舟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蒋成，“合着生在皇家，就一定得对那个位置有想法对吧？”
蒋成吓了一跳，差一点就想去捂顾行舟的嘴，最后忙不迭说道，“王爷若是心里有气无处发泄，就发在老奴身上吧，王爷金尊贵体，可千万别气坏了自己。”
“蒋成，”顾行舟冷声问道，“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哎呦……王爷六岁的时候老奴就奉命跟在王爷身边，已是跟了好些年了。”
“那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叫小六儿的人？”
“王爷怎么忽然问起他了。”蒋成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从我有记忆起，我身边的玩伴就是小六儿，小六儿应该不是他的大名，可是我喜欢叫他小六儿，他就一直应着，那时候我年纪小，他也并没有多大，只因为他是我身边的人，所以我惹了祸，挨打的是他；我不想做功课，挨罚的也是他。”
蒋成慢慢点了点头，“后来我到王爷身边的时候，其他的皇子们或多或少还是会任性些，就只有王爷始终都是规规矩矩的，老奴也因此比他们少了好些责罚，一度引人羡慕得很。”
“你知道他是怎么没的吗？”顾行舟放下手中的笔，像是真心在问这个问题。
“我……”蒋成的目光有些躲闪，最后还是答道，“我并不认识他。”
“你不敢说，那么我告诉你。”说到这里就叹了一口气，“那时候我年纪是少，但隐隐约约也知道了些什么，小六儿和那些年纪相仿的小宦官们吹牛，说将来他可比肩高力士。”
“一句话遭来的杀身之祸。”顾行舟闭目叹了一声，“我不知道是有人告诉他的还是他一知半解的随口一说，但是最开始的时候，我一直都以为是因为我过于淘气，他是因为被责罚得太重才没了的。”顿了顿，才接着说道，“后来你来了，我害怕你也同他一样，所以我努力做功课……当时所有人都说我最好，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终于发现当年之事有些不对。”
蒋成深吸了一口气，只低头听着。
“我不想那样，”顾行舟说，“但是为什么她会怀疑我？”
“王爷说的这个他……”蒋成听到这儿似乎有些明白了些什么，想来是王爷被误会了些什么，所以自己在生闷气。
“算了。”顾行舟重新铺开一张纸，蘸了蘸笔尖，却并没有落笔，“我困了，你出去吧，不论是谁来，都拦着。”
“若是王妃来呢？”
“我说的话还不够明白吗？不管是谁，都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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