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主楼去鹤楼,路上要经过的地方有些多,出来的时候谢有青没让润娘出来陪着,只叫了个小厮带路,梅生跟在后面总有些担忧,上次王妃就是因为看冯提婆才与王爷碰上,这次要是再碰上一次,恐怕想像上次那样将王爷打晕装作毫无事发生是不太可能了。
正想着,忽然见走在前面的谢有青步子一顿,梅生心下一喜,以为她想通了决定不去了,正想着开口确认一声,就见谢有青匆匆往楼下走,又对着领路的小厮挥了挥手,无声表示自己不去鹤楼了。
这一番动作下来,梅生就更加奇怪,她追上前去,问,“王妃这是要去哪儿?”
一句话还没等她全都说完,谢有青抬手向着她“嘘”了一声,然后步子放得更轻,看上去不动声色,实际上又像是在避着谁,又像是要跟着谁。
难不成……这回点子也背,又碰上王爷了?梅生忙里偷闲地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看到顾行舟的身影,不免愈发地狐疑。
王妃这是要做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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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阿阿阿兄——”顾十七郎一边跑一边对身后因为不放心而始终跟着的郑举举说,“没事,这里有我,郑姑娘回去吧。”之后他继续紧紧地跟着顾行舟的步伐,过程中还因为不备差一点被绊倒。
顾行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但是在听了那样的话以后,他觉得他总得做点什么,哪怕就只是坐在谢有青身边和她一起听冯提婆弹琴呢。
还有……为什么他有一种谢有青其实是这里的常客的感觉?尤其是之前那小厮进来,说到谢有青的时候那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让他愈发地怀疑起来——
从主楼去鹤楼就只有一处通道,他在下到一楼大堂的时候忽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步履匆匆,不是往鹤楼的方向去的。
“我就说阿兄是想多了,那小厮只说是谢娘子,但不一定指的就是嫂嫂……可累死我了……”
还不等顾十七郎说完,顾行舟已经撇下他,尾随其后出了宣景阁的大门。
要说从前,他或许不会信,但自从见了冯提婆之后,他心里就绷紧了一根弦,然后他忽然想起之前听过的一个说法,当时他嗤之以鼻——只要谢家娘子愿意,秦楼楚馆的都知娘子们可以为了她推掉任何人的邀请,就连官家也不例外。
而且……那日他与她在宣景阁里相遇,就是看着她同润娘待在一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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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头上这帽子是什么颜色的?”他边走边问蒋成。
蒋成愣了好半晌,一脸惊恐地问道,“王……王爷,您这是怎么了?您今日出来的时候并不曾戴过什么帽子啊!”
“算了,问你也问不明白。”顾行舟在茫茫人海中始终盯着谢有青的身影,跟着她七拐八拐到了婵娟楼,然后眼睁睁看着她连个停顿都没有,径直进了婵娟楼的门。
“你在外面等,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去。”顾行舟将蒋成往旁边推了推。
蒋成一头雾水,被推得一个趔趄,心中更是充满疑问,往日里也不是这样啊,王爷这急吼吼的从宣景阁出来,他还以为王爷是忽然心生愧疚决定回府陪伴王妃呢,谁知道出了门就直奔婵娟楼来了?
还不让他跟着?
“王——”
他才刚喊出一个字,就见顾行舟扭身指着他,指尖向下点了点,意思是让他老老实实在原地待着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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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生撤了撤谢有青的袖子,“便是宣景阁也就罢了,怎么又来这里了?”
她对婵娟楼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这里做的大多数都是皮肉生意,来这儿谈风月不过就是个幌子,王妃从宣景阁出来直奔这里,这怎么说它都说不通啊!
婵娟楼里的人也注意到了这边,有个管事的走上前来,陪着笑脸,“夫人是来寻人吗?这会儿人不多,夫人不妨将要找的人的特征说出来,在下也好帮夫人参详参详……”说到这儿又补了一句,“我们这里也是小本生意,还请夫人体恤,莫要惊了其他客人。”
“我不是来闹事的,你要是不放心,就跟着我一起去。”说着又将不知什么时候准备好的银票递过去。
管事的瞥了一眼,见上面数目不小,又见她身边就只带了一个弱不禁风的小丫鬟,想着便是真冲动起来也做不了什么,因而点了点头,接了银票让出路来。
这么一耽搁,谢有青一直跟着的人早都没了踪影,她只好上了楼以后挨个屋子听听动静,正如那管事的所说,这会儿人不多,打门前一过,她大致就知道哪间屋子有人,哪间屋子没有。
正走着,忽然听到身后有轻微地响动,一回头发现身后换了人,梅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顾行舟。
“你怎么在这儿?”她压低了声音。
“王妃又为何在这里?这里应该不是王妃该去的地方吧?”
谢有青懒得和他争论,只竖起食指“嘘”了一声,接着去找她要找的人。
顾行舟愣了一下,看她这个样子……似乎一点做贼心虚的反应都没有,甚至好像还嫌他有点碍事?
“你要找什么?”想到这儿不由得问了一声。
“别说话。”谢有青头也不回地道,又向后摆了摆手。
在经过一扇门前的时候,谢有青似乎听到门内的人在叫“范郎”。
她顺势停了步子,贴在门边听了听,顾行舟一脸古怪地看着她,满肚子的疑问又问不出来,就只能在一旁等着。
“你来过这里吗?”谢有青听过了门内的动静,转头看向他。
顾行舟猛地睁大了眼,“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你别误会,我是想看看里面的情形,可能得爬个窗。”
“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到底来没来过?”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没有。”顾行舟非常有底气地答道。
“没来过就说没来过,平白碍了我的事。”谢有青说着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顺着门缝探进去,微微运了些力,然后轻轻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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