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前面好像起了冲突，周围的路都被挡住了，马车调不过头，还请大汗稍待。”外面的人战战兢兢地回。
“今日人多，冲突自然也多，过不去的话多等一等就是了。”谢有青随意说道。
步六孤步番听到这话深深打量了她半晌。
谢有青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他说。
这会儿喧哗声仍在继续，甚至还有愈发加大的意思，步六孤步番烦躁地掀开车帘的一角向外面看，入目就是摩肩接踵的人群，都在看着同一个方向。
“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下去看看。”步六孤步番说完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留在车边的侍卫见他出来，惶恐地躬身行礼，又被他抬手制止。
谢有青坐在车里没动，直觉告诉她，这场骚乱是人为制造的。
果然，她听到一点不同寻常的声音，下一刻就看到一颗蜡丸顺着被风吹开一条缝的车帘落进来，正正落在靠窗的坐垫上，她将那枚蜡丸捡起来，才要捏碎，又一顿，她看到一只手自外面掀起车帘，是步六孤步番回来了。
她只得极快地将蜡丸塞在腰带间。
“你猜怎么着？”步六孤步番一边上车一边问她。
谢有青摇了摇头，问，“外面发生什么了？”
步六孤步番一笑，有些无奈地道，“是两个小伙子争抢一个姑娘，他们都觉得自己比对方强，姑娘又迟迟拿不定注意，那两个就当街对峙起来，到这会儿听说摔跤都已经摔了三百多个回合了。”
“还没分出胜负么？”
“早呢，”步六孤步番说着又要拉她出去，“这马车过不去了，后面又有别的车堵着，人家为了姑娘决斗，咱们也不好坏了姻缘，这会儿后面的人都已经下车走过去了，我们也走吧。”
“也好，”她点了点头，只是被他拉着下去的时候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确认一下那蜡丸是不是还在。
她猜是齐南，应该是有了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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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她都提不起什么兴致，但步六孤步番倒是心情不错，回宫以后又多吃了些酒，跟着就将屋内的人全都赶了出去。
谢有青还记挂着她的那枚没来得及取出销毁的蜡丸，这时候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有些紧张。
“我今天……很高兴。”步六孤步番似乎有些醉了，倒酒的手不稳，一杯酒倒满了以后又洒出去不少，“这是你同我一起过的第一个上巳节，往后……我希望所有的日子都有你在。”
他说着又倒了一杯酒，将两杯酒都举起来，其中一杯递给她，“陪我饮一杯。”
“你醉了。”谢有青没有接那杯酒。
“我没有醉。”见她不接，步六孤步番坚持着将酒杯递过去，“我知道你的酒量很好，从前你甚至经常出入宣景阁，这样大好的日子，你该陪我一杯的。”
他重复道，“我不让你多喝，就一杯。”
她接过酒杯，看着步六孤步番将自己的那一杯一饮而尽，她也跟着饮了，手腕一翻，向他亮了亮杯底。
“再来一杯吧。”这回的语气里带了一点乞求的意思，说着他不由分说就再次替她满上，这回是推着她的手，让她没有拒绝的机会。
谢有青没办法，只得又饮了一杯。
“你现在……在想谁？”她忽然听到步六孤步番这样问她。
她抬眸看向他。
灯影下，她眸光潋滟，因为才饮了烈的酒，两腮微微漫上一点红。
步六孤步番有些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他于是就只盯着她的唇，他想……靠近。
他于是也真的这样做了，就像他从前想了很多次那样，靠近。
谢有青偏过头去，她没想到他来势汹汹，这一躲并没有完全躲过去，唇瓣轻轻擦过她的脸颊，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皱眉。
“还要躲我？”步六孤步番伸手捏住她的下颌，她不得不顺着他的力道扭回头来。
“其实如果我想要你，早就要了。”他的目光仍落在她的唇畔，“至少和你比起来，我没有碰过净梵。”
这话就有些说不通了，她没有必要为他守节，他要如何，那也是他的事情。
但是他空着的那只手伸过来，勾上她的腰带。
她心中一紧，她不能让步六孤步番知道那枚蜡丸的存在。
她按住他将要作祟的手，“今天……真的不行。”
“为什么不行？”听到她拒绝，他面上显得很是不快，“我给你的时间够多了，你不能总让我这样素着。”
“我……”谢有青轻咳了两声，“不舒服。”
“不舒服？”步六孤步番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没有再同她说什么，而是扬起声音向着外面道，“娜卡。”
娜卡没敢进门，只挨着门边应道，“大汗有什么吩咐？”
“大阏氏的月事到了？”
娜卡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步六孤步番的目光在娜卡和谢有青之间徘徊了片刻，点了点头，“你下去。”
等门被从外面关上，步六孤步番重新打量着她，“所以……等你的月事过去，你就不能再拦着我了。”
谢有青想起那枚蜡丸，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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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静悄悄的，谢有青静静地数着身边人的呼吸，呼吸声平稳，是沉睡的状态，她起了身，往外面走去。
在门阖上的那一瞬间，原本沉睡的人忽然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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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塘已经开化了，但水面上仍浮着些碎冰，有人长身而立，见到她过来，朝着她张开双臂。
谢有青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
是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她贪恋这一刻的暖，又吸了吸鼻子。
“我来接你了。”清冽的声音响起。
“顾淮……”她叹息似的唤他的名字，又带了一丝哭腔，“你怎么才来……”
“我来晚了。”顾行舟同样贪恋她的气息，双臂环住她，好半晌才稍稍松开一点，先是替她理了理有些散乱的两鬓，“很快我们就能回去了，怕你等得着急，先来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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