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小花厅。
李牧四人正闲聊着。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话题永远逃不开金钱和女人，除非说，有长辈在场。
又除非说，和你聊天的对象是一个非常古板的人。
就像李牧这样的，他就是个极为古板的人，没看到他竟然还能和张秀才、岑夫子这两个长辈聊得这么开心吗。
张自强就没有这个本事儿，他宁可坐在发呆，也绝对不会和长辈们闲聊。
今日这是没法子了，又是过年，又是岑夫子也来了，李牧也在。作为主人家当然不能丢了礼数，只好陪着了。
“这件事情，我本还打算让自强明天去清溪村问问你的看法，没想到你们今天便找过来了，我既为廪生，责任就是为每家考生具结证明，更何况你还是自强的好友，又文采出众，我岂有不帮之礼。”
李牧前辈子虽是个文科生，可对科考的细节也不是完全清楚，原以为廪生之事极为为难，现在听到张秀才愿意帮忙，心中更是欢喜了，连连告谢道：“小子这里多谢伯父了。”
张秀才笑道：“不必客气，其实我很早就想要见见你了，不知你可还记得那篇八股文？”
李牧愣了愣，想到了以前张自强让他看过的那篇八股文，忙问道：“怎么，那篇文没帮上伯父？”
张秀才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李牧会先问这句话，他还想，李牧大概会先问自己是如何评价那篇文的。
当下，张秀才便在心里给李牧贴上了“此子甚善”的标签。
“岂止是帮上了，我这里还要谢谢你呢。”说着，张秀才起身作揖。
见状，李牧连忙起身，同时作揖道：“伯父，这小子可承受不起。”
看着这情况，岑夫子有些懵了，好奇的问道：“是什么文，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张秀才道：“是士双的那篇文，被我儿子偷了去，李牧看过文后自己写了一篇来，与士双那篇相比，意同，形却不同，当着好文采也。”张秀才竖起了大拇指。
“小子不敢。”
张秀才笑了笑，正要说话，厅外却响起一个清脆好听的姑娘声音：“父亲，女儿求见。”
“进来吧。”
声音落下，张紫烟带着小翠缓步而入。
李牧一眼看到张紫烟小巧的绣花鞋，随后缓缓抬头，打量着张紫烟。
厅中之人，除了李牧外，其他人对张紫烟都很熟悉，张紫烟对他们也都很熟悉。
故而，一进门，张紫烟和小翠便看向了末座的李牧。
六目相对。
小翠、张紫烟、李牧，几乎是同时喊道：“是你！”
三人眼中均是难以置信！
“你是李牧？”张紫烟不敢相信。
“正是，我大名李牧，家居清溪村。”李牧起身作揖。
张紫烟愣愣的还了一个礼。
张自强一时好奇，不由得问道：“妹妹，你和李兄早就认识？”
“张小姐在清溪村游玩时，有过一面之缘。”李牧抢先道。
这要是让张紫烟把当初自己调戏她的事情说出来，那可就了不得了。
张紫烟淡淡笑了笑，哪儿有那日居高临下的嚣张样子，看起来还真有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气质，当然她也知道李牧为何会抢着回答。
没有戳破，张紫烟微笑回道：“那日见到李公子的时候，李公子还只是一个放牛的牛郎，没想到不过些许日子，摇身一变竟变成了一名才子。”
“才子不敢当，只是多喝了两天墨水，肚子里有了点存货，这才敢拿出来随意卖弄。”说着，他给张紫烟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有什么事情，咱们私了。
张紫烟垂下眼帘，微微施礼道：“我也是听到管家说清溪村的李牧李公子来了，故而想要过来瞧瞧，如今瞧见，李公子果然是仪表堂堂，却不知文采如何？”
这话语之间，满满都是讽刺味道。
张秀才听出来了，正想出口喝止，却听李牧道：“那不知张小姐想如何考效在下的文采？”
张紫烟看看张秀才，又看看岑夫子，微笑道：“便以初见为题，写一首诗如何？”
李牧的傲气也被激了起来，“只是一首诗？”
只是？
张紫烟道：“那便学曹植七步成诗？”
李牧道：“不必，在下一步成诗。”
说着，李牧先前一步。
高大的身影立于张紫烟身前，就像是一棵高大的树霎时间遮住了张紫烟这棵小树一般。
张紫烟被吓得向后退了一步，道：“一步了，你快说。”
李牧启唇，脱口而出：“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诗句一出，厅中众人登时便全部怔住了。
“好诗，好诗啊！”还是张秀才率先鼓起了掌。
这时，张紫烟才反应了过来，一张俏脸涨得通红，高声道：“这不算，这肯定是你先前准备好的，这样的诗，你怎么可能写得出来。”
这是纳兰性德的诗，只不过在这个时候变成了李牧的了。
李牧居高临下，盯着张紫烟道：“你若不信，可尽管再试。”
“我……”张紫烟噘着嘴，想要再试，又生怕李牧在父亲面前出丑。
到底还是张自强最明白自家妹妹的心思了，笑着圆场道：“好了，李兄，我这妹妹就是这般性子，你之文采，她比任何人都坚信。”
“哼，不就是个放牛的，谁信他。”张紫烟轻哼了一声，跺了跺脚，领着小翠走了。
傲娇！
“哎，紫烟……”张秀才出声喊着。
张紫烟却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秀才无奈，叹气道：“你看这，都怪我宠坏了这丫头。”
李牧笑道：“要是我，我也不信，几月前见面时还只是一个放牛娃，今日却都开始的考虑科考的事情了，当真是人生如戏啊！”
张秀才似是想到了什么，马上又说道：“一步成诗，还能写出这样情谊深厚的诗句来，你之文采，我也自愧不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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