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细细讲来
大印确实是广州府知府的知府大印，嘉靖验看过之后，神色便是有些异样了，待又翻开手书，他的表情从惊讶很快变成了愕然，但很快，他就抓住了一个关键的地方。
“这位师爷在信中所写，你是专程去到广州府的，难道，你事先就知道广州府有灾情发生？”嘉靖目光敏锐的看向了薛永杰。
薛永杰道：“禀皇上，臣是受副指挥使指派前往广州的。”
嘉靖皱眉道：“哦？他前些日子刚刚告假还乡，难道你现在想要让朕去找他对质不成？”
薛永杰道：“皇上可传指挥……李牧李公子，据副指挥使讲，他是从李公子处听说的。”
嘉靖的表情变得好奇了起来，“细细讲来。”
薛永杰道：“那日我本准备带人去调查一起案子，副指挥使找上了臣，与臣说‘去办案时，捎带着往南边走一下，去闽浙或者黄河边上看看’，臣问他为何，他说‘京城近日连降大雨，恐怕那边的天气也会受到一些影响’，没等臣再问他，他又说‘这是李公子对我讲的，总归你去去就是了，反正也耽误不了什么行程’。臣想了想，也是这么一个说法，便趁着办案子的功夫去瞧了瞧，谁料刚进了广东地界上，就听说了广州府的洪灾。”
看着薛永杰不似作假的表情，嘉靖知道他没有说谎，要说现在的京城之中能够让锦衣卫去办这种事情的人，除了自己这个皇帝外，就是这位李牧了。
嘉靖沉默了一会儿，挥手道：“你们下去吧。”
二人行跪礼，退了下去。
嘉靖拿着那封手术，又看了好一会儿，与伺候在身旁的黄公公说道：“宣吕爽。”
“是皇上。”黄公公应下。
旨意一传下去，没过一炷香的功夫，吕爽便来了。
他一进殿，还未行礼，嘉靖便说道：“免了，免了，你速派人前往广州府核实灾情，记住一定要快，越快越好。还有，派人盯着李牧，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向朕回报，他今日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几更睡觉，几更起床，由何人伺候……都要一一回报过来。”
吕爽道：“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办。”
监视李牧是吕爽早就想要做的一件事情了，只是锦衣卫一直从中作梗，再加上嘉靖非常看重李牧，东厂根本不敢插手他的事情，现在领了皇帝旨意，总算是可以大刀阔斧的去干了。
吕爽心中乐开了花……
话说薛永杰和刘昂出了宫，二人没有回锦衣卫，而是去到了李牧的府上。
来到李牧府上，接待他们的是柳如是。
问及李牧。
柳如是说：“他今日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只猫，如今正在院中逗猫呢？”
李牧确实是在院中，只不过他不是在逗猫。
猫会累，他也会累，逗得累了，自然就要休息。
所以，他现在就是在休息，他躺在一张藤编的摇椅上，惬意的晒着太阳，猫就窝在他的怀里。
听到柳如是等人的脚步声，猫十分警惕的支棱起了耳朵。
听得脚步靠近，它睁开眼睛看了过来。
这就是一只普通的中华田园猫，普通到街上随处可见，淡灰色的皮毛，瘦小的身躯，应该是一只流浪猫。
李牧也睁开了眼睛，微笑道：“永杰何时回来的？”
薛永杰道：“今日刚回来。”
李牧问：“事情办的怎么样？”
薛永杰道：“广州府发大水，洪灾甚至杀死了知府大人杜青山。”
李牧皱了皱眉，将猫抱给了小月道：“可禀告了皇上？”
薛永杰点头道：“我和刘大人刚从宫里出来，皇上还询问了指挥使的事情，我只能如实相告。”
李牧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右手拇指轻轻在食指第二段指节微微摩擦了一会儿后问道：“洪灾之根源可否是出在堤坝之上？”
“是。”
问过之后，李牧沉默了下来。
“指挥使还有什么疑问？”薛永杰小心问道。
李牧摇头道：“我就是想到了七闲王。”
薛永杰不敢搭话了。
作为逆反之徒的七闲王，现在他的王位和名字都预示着耻辱。
李牧道：“他有件事情还是做得非常令人钦佩的，开仓放粮的魄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柳如是插话道：“要不是他开仓放粮，那一年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李牧道：“这天下的事情有因就有果，要不是他开仓放粮，也就不会获得后来的名声地位，也就不会因为贪婪而走上谋反的道路。京城连降大雨，看似和广州无关，可要想想，连少雨的京城都下了这么大的雨，多雨的南方又会如何？今天的天气倒是很好，适合晒太阳，你们快回吧，免得皇上等会儿要派人来寻你们。”
说着，他躺回到了躺椅之上。
悠然自得，俨然就像是隐居山林之中的一名隐士。
薛永杰喉咙动了动，似是有什么话想要说，可终究还是没有开口，与刘昂一起离开了。
等他们一走，李牧才出声道：“最近府里可能会多一些人，吩咐下去，都小心一些，尽量避免外出。”
柳如是点了点头，眼神之中带着几分忧虑。
自古以来，皇帝就是多疑的代表，他们会疑虑一切，尤其是这位嘉靖帝还信奉道教。
虽说，没有李牧记忆中的那位嘉靖帝那么沉迷，可他也能算得上是一个神学家了。
试想一下，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大雨的时候，李牧却想到了远在万里之外的广州，想到了那里可能会出什么事情，这如何能不让嘉靖觉得奇怪，觉得忌惮。
天上究竟有没有神仙？
这谁也说不准，总之就是信的信了，不信的不信。
嘉靖就属于那种相信有神仙的人。
“天气真好。”李牧闭着眼睛喃喃道。
猫趴在小月的怀里，打了一个哈欠的之后，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也闭上了眼睛。
只有小月觉得这太阳未免有些太大了，她稍稍向后走了两步，将半个身子隐在了廊下，这才觉得不是那么燥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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