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小心
他转过身，仰头轻轻抿了一口茶。
趁着这个时候，他将杯底的纸条取下，背对着众人缓缓展开，看了一眼，纸条上写着“小心”二字。
小心？
小心什么？
小心这些救了自己性命的恩人？
正想着，那船医突然问：“大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李牧马上将纸条揣在怀里，转身笑着回道：“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想到她为了救我而奋不顾身，有些感动罢了。”
船医笑道：“这位姑娘没有大碍，只是一些皮外伤，可要是大人不够小心，再生了病，老朽这里可没有治风寒的药。”
李牧道：“多谢大夫提醒，只是我想要给这位姑娘换身干净的衣裳，所以……”
他欲言又止。
船医一怔，暧昧的笑道：“懂，懂，都懂，还不快出去！”
舱内众人缓缓退去，那位送茶的姑娘也是。
李牧想了想，喊住她道：“姑娘，不知可否借一身衣裳？”
女子看了一眼船医，船医点了点头。
看来，这位船医在这条船上似乎是有些地位的，至少比这些下人的地位要高许多。
片刻后，女子取来了衣裳。
李牧接过衣裳，道：“还请姑娘帮忙。”
女子未说话，扭头出了舱，问了站在门口的船医之后，船医点头，她这才进来帮忙。
要给一个女子换衣裳自然要禁闭上舱门。
虽不知道这船舱的隔音效果如何，李牧还是冒险取出了字条问：“姑娘，这字条是何意？”
女子一边给叶士瑛脱着衣裳，一边说：“大人难道没有看到船上绿色的灯笼？”
李牧道：“看到了又如何？”
女子道：“既然看到了还上了船，李牧，你的胆子真的很大。”
李牧皱眉道：“你知道我？”
女子淡淡说道：“这船上没有人不知道你，应该说这艘船上不知道你的人才是真正的稀奇人物。”
李牧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问：“这条船要去什么地方？”
女子道：“这条船的主人是一名倭寇，你说这条船要去什么地方。”
倭寇！
李牧差点没叫出来。
“绿色的灯笼代表通行，只要在夜晚，江面上打上绿色的灯笼就不会有人拦路，你们呼救时，有人听出了你们的声音。所以你们现在有两条路，这第一条路是杀出一条血路，现在马上离开，不过这位姑娘和那位锦衣卫是没办法走了，那位锦衣卫如今恐怕已经被关押起来了。”
李牧忍不住问道：“那为何不将我也绑起来？”
女子已经脱光了叶士瑛的衣服，现在打算给她换上一身新衣裳。
她说：“大人和这位叶姑娘很值钱啊，当然要好生供着，用来换取银两，再者说，要是能将大人也变成一名倭寇，这趟生意岂不是更赚？”
李牧问：“这趟生意？”
女子道：“这舱内装着的全部都是粮食，是广西巡抚洛泽宁私下以高价白银卖出去的粮食，有了这批粮食才换来了广西百姓和倭寇之间的和平。”
李牧看着她，缓缓道：“姑娘，不凡啊！”
女子眨了眨眼睛，笑道：“再不凡能有这位叶姑娘不凡？总之大人记住，在这条船上，就算睡觉也要睁着眼睛，最好能和这位姑娘睡在一起，否则到了明天，她就不一定是一位黄花大姑娘了。”
李牧依旧在看着她，他问：“姑娘有多少岁？二十七，还是二十八？”
女子道：“大人难道不知道女人的年龄是一个秘密。”
李牧笑道：“我就喜欢探索秘密，向来我的女人缘就不错，我觉得姑娘会告诉我的。”
女子道：“我今年二十七。”
李牧又问：“在倭寇窝里多少年了？”
女子明显怔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一停，问：“大人怎么知道不是日，不是月，不是时辰，而是年？”
李牧道：“一个女人在这么一艘船上还能这么安静，这么井井有条，这个女人要么是一个疯子，要么就是她已经习惯这里了。”
女子道：“我在这里七年了，所以大人想要问什么，我都可以告诉大人，不过有一个要求。”
李牧问：“什么要求？”
女子指向叶士瑛道：“杀了她。”
李牧吃惊道：“为什么要杀了她？”
女子道：“或者你将她送给这群倭寇，任他们处置，那我就可以告诉大人你所有想要知道的答案，包括当年阮三娘的事情。”
她虽然说出了李牧想要知道的事情，李牧却不觉得惊奇。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勤勤恳恳想要知道的答案或许在对方眼中就只是一件非常寻常的事情，所以他根本不会觉得太惊讶，反而觉得自己还挺幸运的。
“总要有一个理由吧？”李牧说。
“这要什么理由？她是一个黄花大闺女，长得又好看，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我看她不爽，想毁了她，这还要什么理由？”
一个女人要毁掉另外一个女人，这的确不需要什么理由。
尤其是，眼前这个女人就算不是个疯子，很可能也已经到了疯狂的边缘，她之所以会提醒李牧，可能是因为她心中还残存着一些人性。
“很抱歉，我只能拒绝了。”李牧道。
“没关系，习惯了。”女子道。
“这样的事情也会习惯？”
“因为这个世界上喜欢自寻死路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叹了一口气，道：“大人，你太幸运了，有人出了十万万两白银让我们帮你。”
“哦？十万万两白银？谁这么有钱？”
“沈公子。”
说完，没等李牧继续追问，她就退出了船舱。
这个时候，李牧才发现那个女子给叶士瑛穿上的衣裳竟然是一件羽织，一件花纹样式十分普通的羽织。
可是，羽织的腰上用金线绣上了一个“沈”字。
看到这个字，李牧知道自己可以安心了，至少今天可以稍微安心，可以闭上眼睛睡一个觉，至于明天的事情就只有明天再去想了。
能够见到这艘船，是不幸的，或许也是幸运的。
在这艘船上或许可以知道更多的秘密，对解开那宗连环杀人也许会有一定的帮助，又或者根本没有离开的机会，死在这艘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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