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三章 以德服人
吕浩轩没有说话了。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现在最多是读了万卷书，读的是书，可你要当官，要帮的是人，要管理的是人，人和书是不一样的，你说对不对？”双儿笑着说道。
吕浩轩再次拱手，道：“姑娘此言胜过十万卷书。”
“千万别这么说，我这个人啊，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以德服人，相比以德服人，我觉得还手中的利器更加好用一些，我要回去伺候公子了。”
现在的双儿还不知道，她的这一番话，造就了一个时代！
河阳先生是下午到的，他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还带着昨天的那个小姑娘，在门口下了马车，刚下马车，就看到吕浩轩冲着自己叩头拜下：“河阳先生，吕某大言不惭，出言侮辱先生，请先生饶恕。”
河阳先生一怔，道：“快快请起，我与阁下素未谋面，实在不知道这侮辱二字是什么意思？”
双儿来到了门口，她笑着插嘴道：“河阳先生，我家公子恭候多时了，吕公子，你也请一起进来吧。”
吕浩轩起身，拱手道：“谢姑娘。”
四人进了店。
此时店中人并不多，但多数都是前来赶考的秀才，秀才们自然是知道河阳先生的，他们原本还以为双儿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没想到这河阳先生还真的就来了，真的就主动拜访来了，河阳先生可是解元啊，一名解元来亲自拜访，看来这位台湾举人恐怕是有些真本事的。
眼见四人去到后院，上了楼，不少秀才也跟了过去，可刚到了楼梯口上，就看到楼梯口上挂了一把剑，这把剑正是双儿的剑，这剑挂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不用说也知道了的。
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河阳先生之前所做的事情确实让江南士子们颇有微词，可不得不说，他的文采是真的有，那位台湾举人看起来也不是一般人，这两个人凑在一起肯定会议论一些不一般的事情，说不得会对乡试有一些帮助，现在是没办法了，连偷听都没办法偷听了。
书房。
李牧看着河阳先生，笑道：“河阳先生和本王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
河阳先生自嘲道：“是长相不一样，还是个头不一样。”
李牧道：“眼睛不一样？”
河阳先生道：“不知在王爷眼中，我的眼睛是个什么模样的？”
李牧道：“应该更加睿智一点儿，可惜本王现在只能看到先生眼中的浑浊，想必先生今日来仅是因为本王昨日的那三个难题吧？”
“不错。”河阳先生坐在了椅子上。“王爷昨日亲自前来拜访，我本应该亲自出迎的，可我实在不想和王爷扯上关系，便躲在了书房，原以为王爷会大大方方地离去，却没想到王爷实在是太小肚鸡肠了，借难题为名，对我口诛笔伐，我气不过，今天便来了。”
“口诛笔伐？这话从何说起，我那三个问题确实浮夸了些，可要说到口诛笔伐，未免太牵强了。”
“你他妈的！”河阳先生笑着，嘴里却突然蹦出来了这么一句国骂！
国骂一出，知道事情缘由的双儿捂着肚子快笑出来了，吕浩轩是瞪大了眼睛，他实在没有想到河阳先生竟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更加没想到，李牧似乎并没有生气，反而还脸上挂着微笑，问河阳先生：“可舒坦了？”
“勉强！”
“我倒觉得去你妈的更好用一些。”李牧说。
“顺口还是王爷所说的这句更为顺口，昨日看到王爷的三个问题时，我并未觉得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可不知为何，看到王爷所书的脏话时，却突然反应过来，这三个问题原来都是骂人的话。想了一宿，却还是难以明白，不懂为何‘你母亲贵姓’怎么就变成了一句脏话。”
“要这么想，你他妈的实际上也不是一句脏话。”
“确实。我昨日冥思许久，从这些脏话想到了别的脏话，始终还是想不明白，故而前来讨教。”
说着，河阳先生起身拱手施礼。
一位解元，饱读诗书之士，前来向当朝摄政王，曾经的状元，饱读诗书之士请教脏话该怎么骂？吕浩轩有点儿懵，将这几句话脏话在嘴里细细嚼了嚼，确实十分有趣，先说上一句去你妈的，再说一句你母亲贵姓，这句本该是问候的话，突然就变了味道，好像突然间就变成了脏话，变得不一样了。
这是为什么？
词语还是那个词语，意思还是那个意思，可听出来的味道却截然不同了。
“奉茶。”李牧说
双儿给几人奉茶。
李牧接着话说：“河阳先生读过《战国策》吗？”
河阳先生道：“读过。”
李牧道：“既然读过，就应该知道，骂人的‘他妈的’这三个字出于《战国策·赵策》，其中《秦围赵之邯郸》写到，“周烈王崩,诸侯皆吊,齐后往。周怒,赴于齐曰：‘天崩地坼,天子下席。东藩之臣田婴齐后至,则斫之!’（齐）威王勃然怒曰：‘叱嗟,尔母婢也!’卒为天下笑。其中而尔母婢也便是这句脏话的由来，此一句话由宫廷传入民间，后经过改变，方才变成了今日这脏话，若不说你妈的，改为你妈是，我想先生就明白了。只不过先生自诩上等人，认为自己万分高雅，不俗于常人，自然不知道这句话除了是一句脏话外，也时常会被贩夫走卒拿来用作语气词，表达情绪所用。”
河阳先生恍然大悟，拊掌道：“正因如此，王爷方才听到我口出脏话，才能保持平心静气，在我骂来是一句脏话，到了王爷耳中，脏话转由变成了表达情绪之词语，自然算不得脏话了。”
“错！”李牧道。“并非我把他当成了一个语气词，而是因为这句词语出自河阳先生你之口，倘若不是出自你之口，而是由店中小二说出来，双儿的剑现在肯定已经落到他的脖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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