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刚刚在店内落座,点下酒菜,就看到从门外进来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
年轻人张嘴就要了一壶春酿,一碗面,三斤羊肉。
然后就拐到周隐位子旁的案后跪坐下来。
这人穿得是官兵的模样,头上带个抹额,两侧太阳穴处系着两枚金扣,往后到了后额,有左右插了两根鸡毛。背上背着两个剑筒,交叉绑着,但合着口,应该是信匣,因为他腰上绑着剑。胸前又系着一个包袱,里面也有一个盒子大小的正方形物件。
好像是发觉被人盯得久,就朝周隐拜拜。
周隐笑着回礼,然后道:“先生是传令官?”
年轻人笑笑,谢过小二端来的饭菜,然后道:“是的,在下是沧元都的急诏通传官。”
“急诏?”周隐歪歪头。
习深见那年轻人不言语,就解释:“急诏就是要在三天内送达的密诏。”
“三天?今儿是第几天了?”周隐有些惊讶。
“第三天。今日子时之前,要把东西送到乌月关。”
“那先生看起来还很悠闲。”周隐看向年轻人面前的酒壶。
“对。马到杨洛郡死了,这是匹新马,只要好好跑,子时之前可到达目的地。”
“先生很自信。”周隐笑笑。
“这有什么,做的了这个官,早把命抛到马蹄后面了。”
周隐听了这话,再看看年轻人泰然自若的模样,不由自主的感伤。
他看着那个剑筒,那便是这个年轻人用命换的差事,害命的差事。
习深看周隐不说话,就与年轻人搭话:“看方向,先生要往乌月关去?”
年轻人笑笑,摆手:“老翁不要揣测,安生吃饭吧!”
习深刚刚想好怎么应对,就听周隐说了句“吃吧”,只好做罢。
要说到底怎么回事,还要回到沧元都城。
这日晌午,明淑卿一路小跑来到正堂,看着正在和明滁商量事宜的明炎,张嘴就恼:“炎先生,您怎么在呢?”
明炎朝明淑卿行了礼,言:“府君请在下出谋……”
他还未讲完,就被明淑卿打断:“您可是父亲的门客?”
“不是。”明炎降下语调。
“您可是我父亲的门生?”
“也不是。”他的声音险些淹没在门外鸟儿飞过,翅膀撕裂风屏的声音里。
“那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呢?”明淑卿皱起眉头。
明滁招呼明炎下去,然后提高嗓门:“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叫恢卿发兵,是我的意见!”
明淑卿忿忿:“父亲怎能糊涂呢?一定是明炎说什么……”
“他也是为了明家好!”明滁朝明淑卿吼。
“如今大哥虽然打退了岳氏,却自损太严重,逼得岳氏和姜氏汇合,一旦钟鸣关懈怠,这是兵误!”明淑卿苦口婆心的言。
明滁平静下来,他甩甩袖子,往里屋走去了。
过了一会儿,就见明家二叔,明淳从外面回来。
这忠武将军明淳,是个与明滁截然不同的人物。长着一嘴道公胡子,说话做事总有些不着调,但却是个明智的人,军阵,或是政见,都十分灵活,而且奏效。比起明滁那个不露心色的老顽固,明淳却是一个明明白白、纯贞的“年轻人”,说话做事没有禁忌。但还是有许多人不信他这个一套,管他叫“二”叔,也是冷嘲热讽的嫌他不识礼制,不管尊卑。欣赏他的,就是出于调侃打趣了。
明淑卿见明淳走进来,立刻上前拉住他:“二叔知不知道大哥犯了错?”
明淳抬抬眉毛,答:“恢卿也是听命你父亲的书信,这错,是你爹犯的吧?”
明淑卿连忙挥手:“二叔可别!父亲正气头上!”一边说,一边那手指头指着里屋。
“淑卿啊,这有什么。”明淳伸出手指笑着晃晃。
明淑卿没能拉住明淳,他直接就进了里屋了。
等到报时的打响未正之时,就见明滁走了出来。他换了一身淡颜色的衣裳,没有扭头看站起身的明淑卿,直接往外走了。
明淑卿再次拉住明淳:“二叔说什么了?”
“二叔就是告诉你父亲,现在做什么,才能保住明家的名楣。”
明淑卿看着明淳得意的模样,还真是有主意的。
明滁出了明府,就往沧元宫城去了。一路上踯躅不定,接着好像上了明淳的套一样。
但仔细想想,明淳没这个心眼。就按明滁自己的作风,此刻,也应当在请罪的路上。
政事台就在宫城之内,还没有走到御政殿,就听见几个从政事台出来的大臣议论:“陛下怎么会想到这一招呢?”
“不明白啊,如此整顿明家,对鹿跃河一带能有什么好处呢?”
听着他们左一句右一句,总归离不开明家。明滁心里开始打鼓了。
整顿?
这个词用的奇怪,难不成陛下已经大发雷霆,准备惩戒明家?
可明家几代功臣,不是说能惩戒,就能惩戒的。
明滁步子慢了下来,眼看着御政殿就在眼前了,但他却迈不开步子了。
明滁心里打的,是退堂鼓。
“究竟在想什么呢这个老将军!”蔚帝拿到密折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吼着将密折扔在了地上。
接着,他就召来了齐怀珍与白意忠。
不用说,两个人的意见,再次不合。
齐怀珍的意思是,要从明滁为何敢做这件事为口来探究:“明大将军就是觉着百里三郎空守着钟鸣关,不如出击,瞧瞧明氏的厉害,击退了岳氏,恢卿正好就在钟鸣关,那这钟鸣关,岂不就信手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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