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殿下向来冷淡，也不知道为何突然献殷勤。”
瞿归云沉沉的吐口气。
江徐徐依旧望着她，看着她头上那支很长的簪子。
第二日晌午，就有客人到访。来的是瞿归霜，还不是瞿归云想的瞿归素。
“听说六妹妹回来了，姐姐就来了。”瞿归霜笑着，坐在瞿归云案桌对面，离得很近，看着很亲切的样子。
瞿归云淡淡笑笑，并未想要与她多说话。
“其实妹妹这次回来，很多事都变了。”瞿归霜偷看了瞿归云一眼，然后道：“承贤皇后仙逝是一，还有就是，三姐姐入了道门，进出玉塔，成了比良妃还严重的道‘魔’，四姐姐伤心过度，离开了京城，到南方歇息养病了。如今宫里最大的公主就是我了……”瞿归霜的话，瞿归云听起来竟带几分得意之色。
瞿归云抬起头，看着瞿归霜：“姐姐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以后我们二人是最大的，应该多依靠对方。”
瞿归云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言：“妹妹没有本领，怎么叫姐姐依靠呢？”
“妹妹本事很大呢！能从南恒回来，还能劝得动周隐世子……”
瞿归云看着瞿归霜。五殿下知道这些吗？这些只说给过瞿钟显的事。
看来印川王和弘显王有什么勾结。
“也不知道七妹妹最近怎么了，感觉糊里糊涂的，露息阁这几日总是闹腾，听着就是什么东西碎的声音。不就是去骏农合亲吗？那么多公主能从，就她不能。”
说完，瞿归霜又往前歪歪身子：“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承贤皇后，生前只为你求情，而未曾为小素提过呢？”
“这是什么意思？”
“宫里的都知道，没曾给小素求情。”
瞿归云皱皱眉头，那么说，瞿归素也知道，皇后给她求情了，却没有给瞿归素求情。
瞿归霜见瞿归云不理她，就自己退下了。
等到见她走远了，江姨才坐过来，道：“五殿下说的话确实不假……最近七殿下性情大变，恃娇若傲的，她也没个傲可恃，人暴怒无常的，有露息阁的宫人讲，她天天流的眼泪能装一铜盆。”
吟如听了这，禁不住嗤笑：“一铜……”她看了瞿归云一眼，立刻闭嘴了。
江徐徐冷冷的白了吟如一眼睛，就等着瞿归云说话。
“要不要去看看她？”
露息阁里那面屏风依旧在，画鹤画莲，都往一个图案靠拢：九尾狐。
归空是七星国公的坐下，被习道的凡人奉为神兽。
瞿归云绕过屏风，往里面走去。
露息阁依旧和很久以前一样，很久以前，即是上次瞿归云来的那一次。
冷清，阴凉，对称。
何谈对称？对称显得规矩，对称，便是地正天圆，就是道理，就是道。
这点良妃做的就很好，她的宫殿，衣服，首饰，发髻上的发饰，都是对称的。
要么成双成对，要么就一个也没有。
而瞿归素信不信道，却没人知道。因为从未有人问过她。就像从没人问过瞿归云，她是否喜欢菡萏。
瞿归云来到偏殿，看到瞿归素正坐在窗下，绣着手里那朵莲花。
这里过去是她母亲读道书的地方，两边的书架上有很多书。
瞿归云看着书架，有一半都空了出来，就好奇：“小素，这里的书？”
瞿归素头都没有抬，语气如旧的寒冷寡淡：“送给承贤皇后了。”
瞿归云皱皱眉头，然后暗自坐下来：“承贤皇后不信教，怎么会？”
“放在露息阁也只会受潮，不如到阳光满溢的长歌殿去。”她抬头看了一眼瞿归云，又低下头，一针一针的缝着。
瞿归云听到长歌殿三字，皱起的眉头愈加布满愁绪。
她还记得雀姑对她说的话：“这几日该拜的都来过了。良妃极其殷勤，哭了好几趟。”
“近两日没什么人。”
她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没了主子的奴才格外忌讳有别的主子来，这样会被认为是窥伺行为，以为良妃是个想要觊觎的人；而她说两次都没什么人去过长歌殿，如是没看到周罗一般，便是提醒瞿归云，周罗可能是为了见她。
同时还有个表面意思，没有什么人再来过。
包括瞿归素。
她的确不会去看望承贤皇后，毕竟她的命运，曾被这个皇后忽视。
突然，瞿归云就看到瞿归素抬起头，一直盯着她看。
瞿归素放下手里的针线，往瞿归云坐的地方挪了挪，然后还一直看着她。
看到瞿归素这个样子，瞿归云倒有些不安。她往后躲了一下，却被瞿归素抓住了袖子，她依旧盯着瞿归云。
瞿归云也看着她的眼睛。
这不是瞿归素的眼睛。她眼睛里不会有那些云彩，行止诡谲的云彩，甚至有些不一样的气息。没有半分过去她的清冷气儿，而是媚气，妖气。
“这是什么？”瞿归素伸出一只手指，指着瞿归云的左胸脯。
吟如立刻来到瞿归云身前，伸手抓住瞿归素的袖子，想要阻止她。
瞿归云看过去，然后又惊恐的抬头看着瞿归素，就见她继续张嘴说话：“一闪一闪的，有颜色的，是你的心脏吗？可不在心脏前面……”瞿归素抬头看着瞿归云。
瞿归云与吟如同时叫了一她一声。
一个叫殿下，一个叫小素。
瞿归素的贴身宫女路云也赶紧拉瞿归素，场面几乎定止了一刹那。
瞿归云看到瞿归素的眼睛里突然没了刚刚的光彩，像是褪色的画一样。接着就如同木偶一样弹站起来，方才血红色的唇，也退变无色，如是个病人儿一样，又觉得惶恐的不得了，转身跑进内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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