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曲曲折折，弯弯绕绕，即便是现在已然置身于密林之中，林雨寒依旧是没能看出来任何端倪，一样的林子一样的树，连个机关陷阱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奇门阵法了，而且走了许久，还依旧是人烟荒芜，万籁俱寂，莫说人了，连只鸟都没有……不对，林雨寒终于是发现了这其中的古怪之处，安静，死一样的安静，真的是太安静，静得可怕，虽然是荒郊野岭，深山老林，没有人可以说得过去，但是总该有声鸟叫吧，但是没有，完全没有，一声也听不见……而且不知从何时起，林雨寒总是莫名觉得有一股恶臭弥漫在这空气之中，味道不重，似有还无，但是却极为难闻。这味道林雨寒以前从未闻过，有点儿像尸体腐烂的味道，又有点儿像毛皮烧焦了的味道，还有点儿像臭鸡蛋的味道……似是几种味道混合杂揉，交汇叠加，但是又与这几种味道有所不同，而且比之这几种味道还有恶心百倍。
味道越来越浓，越来越浓，实在让人作呕，就连林雨寒都觉得腹中隐隐不适。
“这……”就在这时，林雨辰忽然停住了脚步，一脸惊愕地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不远处。
“怎么了？”林雨寒随即也停住了脚步，顺着林雨辰的视线看了过去。
却是一片漆黑，就在不远处，宛如一滩黑泥沼一般。
“好像出事了。”只听林雨辰说道。
“什么出事了？”林雨寒问道。一阵清风迎面袭来，片片秋夜飘摇落地，但同时一股恶臭也随之滚滚而来。
林雨寒瞬间便侧过身，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已然熏得是面目狰狞。而林雨辰，似是完全没受影响，而且还一步一步地朝那泥沼走去。一见这般，林雨寒也只能捂着鼻子跟了过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臭味也越来越浓，越来越浓。晨光熹微，树高林密，刚刚大眼一看，还以为是一片烂泥沼，如今，稍稍走近了，才发现不是。看起来极其恶心的东西，黑漆漆，黏糊糊，有点儿像是熬得太稠了的膏药，遍地都是，足足蔓延出好几里地……而且这片“黑沼”中似乎以前还有一庄院子，看起来破败不堪，而且近乎是通体都被这些黑漆漆，黏糊糊的东西覆盖这，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它的存在。
“他们好像是炼败了。”只听林雨辰自顾自地嘀咕着“毒胚毁了，里面的毒气溢出来了，所以前面的那片林子应该被整片毒蚀了。”面无表情，浑身僵直。
“什么？”林雨寒瞬间一惊，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从未见过的景象，许久，都未说一句话。
不光是林雨寒，就连林雨辰这个当今毒后的唯一传人，一个听着千尸万毒散的故事长大的人，见到这番景象，依然是久久都不能接受。
方圆足足有两三里地，寸草不生，四下里更是臭气熏天，莫说是飞禽走兽了，就算是蛇虫鼠蚁都见不到，而且身边的这大面积的树木也已枯死，地面上，别说是花草了，就算是菌苔都不长……这还只是炼败了，毒胚毁了，若是当真是炼成了那还得是什么样子，林雨辰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
“活人炼胚，死人炼毒。”却听林雨辰自顾自地呢喃道，依旧是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片“黑沼”“一而三，三而九，九而廿七，廿七而八一，一则一院，三则一村，九则一镇，廿七一城，草木皆枯，人畜尽亡，凡飞禽走兽，蛇虫鼠蚁及众生灵，无一可免，尽皆化作脓血而亡……我今日终于是明白它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了，当真是造孽啊……”
“你也别太难过了。”林雨寒连忙安慰说道“所幸是炼败了。而且这荒郊野岭的，虽然也是生灵涂炭，但是总比多日后在丐帮大会上用要好得多。”
“不！”林雨辰摇了摇头。
“怎么？”林雨寒却是一愣。
“他们炼成了。”
“可是这？”
“这应该是一个月前的事情。”却听林雨辰说道，说着便看了看林雨寒“从这林子里的树木，还有眼前的这些东西来看，最少都应该有一个月了。他们应该还有一处，至少还有一处，那处已经炼完了。”
“这？的确，他们如此处心积虑地布下了这么大一个局，又怎能在这最关键的地方出差错呢？只是这代价未免太大了吧。”
“嗯！”林雨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你知道什么叫做活人炼胚，死人练毒吗？活人炼胚就是说要先找到那未成形的婴孩，也就是未出世的，将毒种植入婴孩体内，等到七日之后，若是母体身体开始渗血，就说明那毒胚已经炼成，这时需要破开母体的肚子，取出婴体，再刨开婴体，取出毒胚，不管是母亲还是婴儿都得丧命。”
“这帮畜生！”不待林雨辰说完，林雨寒已是怒不可遏，厉声说道“干种事情的还能算作是人吗？”
“而死人炼毒说得就是……”林雨辰依旧是面无表情，自顾自地絮叨着“要找入土多年但是却未腐烂的尸体，年份越长越好，应为越长它所炼出来的千尸万毒散就会威力越大……一直要九九八十一天，稍热稍冷，或者力道稍微大一点儿，这毒胚都有可能立即毁掉，倒是就如同现在这般，‘无色无味，无药可解，无所遁形，无往不利’，他们也走不出来，更躲不过，足有一天一夜，动不了也死不了，直到烂得一点儿不剩……”林雨辰说着已是四肢僵直，浑身颤抖，声音哽咽，两眼更是包满了泪光……“别难过！还有几天时间。”只听林雨寒说道“既然连这个地方都找到，还怕找不到别的地方吗？天不藏奸，邪不胜正，懂吗？”
林雨辰却是摆了摆头，依旧是自顾自地呢喃着“胜负就那么重要吗？非得这么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吗？”
“对！”林雨寒答道“正邪自古不两立，正因为如此，更不能让乱坟岗存于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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