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一天, 书苗到公司的时候, 大楼差不多已经空了。
肝了一年，公司也不在这一会儿上跟员工计较，能放的就放了。留守的小猫两三只面面相觑, 都觉得很凄凉。
但书苗还算好的, 她至少可以回去和家人吃年夜饭, 大年初一再来。而有两个家在外地，干脆在这儿过年的同事就比较凄凉了, 偏偏其中一个她还认识, 是她豆豆师叔。
想想入职这大半年, 豆豆师叔简直是肝界一股清流, 肝得最多，肝火还不旺，时不时的到处做调解员，可谓人见人爱，谁求都帮，现在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自愿留守, 但对于春节这个档口, 是个国人都会有很深的情感, 她看他那副还在工作的样子, 心里就挺难受。
晚上宋爸爸要来接她去亲戚家里吃年夜饭, 他们家过年一般都到一个姑奶奶家吃大餐, 但总会自己带不少拿手的好菜过去。她就让爸爸把自家带的分出了点, 装了几个大食盒子来了, 哐的放在豆豆面前。
豆豆吓了一跳：“哇，这是什么？”
“师叔你说你是不是没叫到外卖！”书苗观察好久了。
豆豆很尴尬：“哦我想大过年的，叫外卖多残忍啊，外卖员早点回去吃饭多好是不是。”
“所以你打算吃泡面了？”她看到他早上来时偷偷放了包泡面到抽屉里，“食堂都不打算去哦。”
豆豆嘿嘿笑：“这不是有你嘛哈哈哈哈哈！我就等着哪家的徒弟孝敬呢！”
书苗才不会拆穿他，一个个的拆着食盒子，很认真的介绍：“这是我奶奶挑的湖蟹，虽然不是什么阳澄湖的，但是个个都很肥的。这个也是我奶奶做得酱鸭，可以吃很久，热一热就行。这个炒蒜苗的和这个蒸肉饼里面是我四川的小伙伴寄给我的腊肠，不是很辣，但是很麻，冬天吃特别得劲。还有你不要看这是青菜炒香菇，冬天就属小青菜最好吃，很甜很糯的！还有这是我们家亲戚寄来的羊肉，熟了的，蘸这个椒盐就行。特别好吃我跟你说，我不吃羊肉的，但是这个是农家高山羊肉，一点不膻！”
豆豆眼都直了，张嘴只会哇哇哇。
“你开了车我就不给你我们的醉蟹了，但是抢蟹炒年糕很好，年糕也是街坊老店自家打的，超有嚼劲！还有这个鸭舌，其实是下酒的，但单吃也很棒，不过你得快点吃，冷了就硬了。还有，哈哈，这是甲鱼腿……噗！我们每年都要吃甲鱼，但每年分甲鱼都很痛苦，你就当帮帮我们哈哈哈哈！”
“你们一家就带那么多菜，你们是多少人吃啊？！”
“过年管这个干吗，拿手的都拿出来呗，吃不下冷藏啊！整个过年都不用开灶了。”书苗打开最后一个盒子，“当当当当，饺子！”
“哇！这么多！”
“馅儿是我奶奶的家传配料，我爹手工捣的，皮子也是自己擀的，都是我们自家包的，上礼拜我回去也跟着包了几个。特别，特别，特别好吃！”书苗昂首挺胸，指着碗里，“这几个破的，就是我做的！百分百！”
“你挺得意啊……”豆豆哭笑不得，“谢谢谢谢！但是……我一人吃不下啊。”
“其他人我不熟，你一块分了呗，我觉得够三五个了。”
“得。”豆豆掏出手机，“我叫人，到时候让他们一块谢谢你！”
书苗摊手：“饭我是真没带，你们看着办吧。”
“这个食堂有啊！”豆豆挺胸，“一会儿我下去打点。”
“那就这么说定了。”书苗摆手，“我回去啦，皇城见！”
豆豆愣了一下，咧开嘴摆手：“好好好，皇城见，哈哈哈！谢谢你啊师侄女儿！”
“豆豆师叔明年还要肝挺人壮啊！”书苗回去关了机，稍微整理了一下桌子，背起小包包就走出去，等电梯门开了，却见卷毛埋头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两个食堂的打包盒，外面沾了点酱汁。
两人都一愣。
“卷毛？”书苗习惯性主动，“你没回去啊？”
卷毛照例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局促道：“哦，我，不，不回去。”
“哦……”书苗自觉戳人痛处了，干巴巴的，“新年快乐，你吃饭了吗？”
“刚在食堂……那个，你们，豆豆，喊我……一起……我就，打包……了……”
“哦！”和豆豆的想法不谋而合，书苗很是高兴，“那好那好，我跟你说都超级好吃的！一定要多吃啊！吃饱！”
“好，好。”他特别小幅度的狂点头，“谢谢，新年，嗯，快乐。”
书苗进了电梯，等电梯关上门，忍不住长长舒了口气。
她记得豆豆和卷毛，都有国外留学背景，回来后基本马上就进了创次元，本应该是最希望和家里团聚过年的，但是现在却还要在除夕夜留守，看起来也没什么怨言的样子。
扪心自问，她好像还做不到这样，明明这么热爱这份工作，但比起他们全身心投入，还真是远远不及，想想还真有点惭愧。
路上她跟老爹说了这事儿，老爹的重点却是：“那你干脆让那两个小伙子跟我们一起过年啊，反正东西也吃不完。”
书苗刚瞪眼，他自己又改口了：“哦不对，你还是挑一个带吧，过去装成你小男朋友，你看那群姑奶奶还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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