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嫣敏锐地捕捉到他的不正常,“哥哥,你的声音怎么了?”
夏郁南愣了愣,轻咳一声,“只是刚才余震的时候天花板的墙灰把我呛到了,没事的。”
“哦……”屠嫣没有多想,“我好想跟我爸妈打一通电话,跟他们说一声其实我们没事,让他们不要太急,但这里没有信号,我的手机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你的手机也没电了,哎……”
她轻叹一声,耷拉下脑袋。
“没关系,我们都会安安全全出去的。”
*
安妮·布朗在冷静下来之后,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几天之前,女儿刚刚来到A市的时候,就已经给她发送过酒店地点的定位。
女儿没有晚归的习惯,无论是出去旅游还是待在京都,她都会在晚上十点前回到自己住的地方,而地震发生在午夜十二点,正是睡觉的时候,女儿极有可能就在酒店之中。
想到这里,安妮·布朗连忙将信息提供给救援队。
那个酒店叫柏洲酒店,是一家五星级酒店。
救援队正好也要去往柏洲酒店,安妮·布朗和郁燃打算跟随着一起过去,被屠琛和夏渝拦下了。
屠琛戴好安全帽,安抚妻子:“我去找女儿,你安心待在这里,等我把女儿带回来好不好?”
“我不要,我想第一时间看到女儿安然无恙的,我才安心!”
“废墟中还有余震,你这两天精神状态不好,万一有建筑塌方,到时候你也可能会有危险。我是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我去找女儿,你待在安全区内,到时候我一定把女儿毫发无损地带回来。”
安妮·布朗挣扎片刻,最终同意了。
屠琛看向夏渝,他也已经搞定郁燃。
两人跟随着救援队,一同前往废墟。
同行的还有一个女记者,女记者对他们产生浓厚兴趣,试图过来采访他们,但两人心系孩子,心情沉重,都没有理会女记者的意愿,于是女记者悻悻地放弃了。
第一天,他们同行的救援分队总共救出两千名幸存者,一百余人遇难。
屠琛和夏渝又庆幸又失望。庆幸的是遇难者中没有屠嫣和夏郁南,失望的是孩子们在废墟中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不测。
第一天夜里十一点,两人拖着疲倦的身子,对着满脸期待的妻子失落地摇头。
安妮·布朗和郁燃愣了愣,失望取代了希望,二人再次忍不住小声啜泣。
救援队连夜不休。
第二天清晨六点,屠琛和夏渝再次步入废墟,去寻找孩子。
*
在黑暗之中每多待一会儿,屠嫣对黑暗的憎恶就多一分。
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在黑暗之中,她无法感知时间的流逝,看不到任何东西,伸手不见五指,她烦透了。
夏郁南可能睡着了,一直没有发出声音,她想过去挨着他,他也不让她靠近,说他那边地方太小,塞不下两个人。
她让他来她这边,夏郁南也不肯,问他原因,他也只是含糊其辞。
没有电、没有手机、没有信号,而且惊慌失措,睡也睡不安稳,屠嫣百无聊赖地蜷缩在角落之中,抬着头,试图把天花板看出一个窟窿。
但窟窿没有被她看出来,反而听到一些声音从上面传过来。
她愣了愣。
这么多天没听到其他声音,她这是出现幻觉了吗?
但头顶越来越响的声音告诉她,这不是她的幻觉。
她看到救援的希望了!
“快救我们!下面有人!快!”
她在下面大喊,吵醒了夏郁南。
“有人来救我们了吗?”他低声问,声音低哑。
“是啊,哥哥,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听到声响,屠嫣兴奋过头,没有注意到夏郁南的异样。
随着上面搬动石块的声音逐渐放大,屠嫣也叫得越来越大声。
终于,她听到有人在回应她——
“姑娘,等一会儿,我们很快就救你出来!”救援队的人喊完后,大声朝身后说道:“快!这里下面有一个姑娘,状态非常好!快过来!”
屠嫣喊:“不止一个,还有一个男生!”
救援的人喊:“这里有两个人,快过来!”
女孩喊得兴奋,夏郁南轻笑一声,递给她一瓶饮料,“别喊了,小心吼坏嗓子,喝一点水先,等救援队挖到我们这里,我们就能出去了。”
屠嫣听完,老老实实地坐回到原位,接过夏郁南递来的饮料,小口小口地抿,大眼一刻不离地紧盯天花板,时时刻刻准备着,等待天花板被凿穿的那一刻。
莫约半个小时过后,她终于听到头顶天花板的松动声。
五分钟后,这么多天第一缕光明洒在撒入废墟中,让她的双眸刺痛一下。
“团团,闭眼。”夏郁南说,“这么久没见到光,你的眼睛会受不了。”
屠嫣听话地闭上双眼。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她眼前的颜色终于从黑色变为彩色。
“两个,两个都是好好的!”救援队一阵欢呼,小心翼翼地将二人扶到废墟之上。
屠嫣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自己踏上地面会有热泪盈眶的冲动。
一出来,她的双眼就被一条厚实的绷带蒙住了,一个医护人员她往边上扶。
“团团……”她突然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怀抱的主人一声一声轻声呼唤她的乳名。
屠嫣当即就认出,这人是她爸。
她将脸埋入她爸的怀中,深深吸一口气,说出来的话带着一丝哭腔,“爸,我感觉自己重新活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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