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瞧屋顶炊烟袅袅，屋里定是有人在生火造饭，若是个貌美的姑娘就好了，嘻嘻。”他大摇大摆地走向那间屋子，岂料他还没走到木栏前，屋里便走出一个老太太来。
纪无章一见，心一下就凉了，暗道：“怎地是个老妇人？真是没意思。”他转头便要离去，那老妇人却开口了，高声道：“是阿五吗？阿五，阿五，阿五。”
纪无章一听“阿五”二字，登时背上出了一阵冷汗，惊道：“她怎地知道我的名字？”他瞧瞧扭头一看，却又瞬间释然了，原来那老太太是个瞎子，拄着个扁担走向门口。
纪无章摇了摇头，转身便走，可身后那老妇人却发出了哎呦一声，纪无章转头又是一看，原来是那个老妇人被一块石头给绊倒了。
老妇人趴在地上，听得没人回应，竟哭了起来，道：“阿五阿，娘在这里，你怎地不说话？啊？”
原来阿五是他的儿子。
“阿五阿，你去参军打仗都快八年了，怎地现下才回来啊？娘想你想得好苦啊，可是这八年来，娘的眼睛瞎了，怕是看不到你的脸了，让娘摸摸你的脸好么？”
纪无章听得老妇人的这些话，竟一时之间起了恻隐之心，他回过头去，看了看老妇人布满褶皱的脸，终还是不忍心离去，向着老妇人家中走去，他一把扶起了那个老妇人，老妇人惊喜地说道：“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娘念了你八年了，你此次回来，就不要再走了，好么？”
纪无章轻声“嗯”了一声。
“诶，好，哎，你还没吃饭吧，娘这会正在烧饭呢，快扶娘进屋，娘给你做好吃的。”
纪无章叹了口气，将老妇人扶了进去。
老妇人进到屋子之后，一把挣开了纪无章，自己一个人走在屋里，就好似没瞎似的。
“老大娘，你这眼睛不是瞎了吗？怎地走起路来这么顺啊？”
“儿，你叫我什么？”老妇人一听“老大娘”三字，有些意外。
“额……娘。”
“诶，娘瞎眼瞎了八年，八年里，就是一个人在这屋里走来走去的，没事也这样走着玩，走了三年四年之后，黑哟，那就记在心里了，用不着眼睛了。”
“哦，原来是这样。”
“儿啊，来，这是你的饭，快吃吧。”老妇人将一大碗白饭盛好，端到纪无章的面前，自己却只盛了小半碗饭。
“阿五啊，娘不知道你今日回来，没备好多少白米，你就凑合着吃吧，我待会就去把我前几日在山上砍的干柴拿到镇卖了，换些米回来。”老妇人说这话，脸上甚是欢喜。
纪无章见了，心中说不出的惆怅，他悠悠问道：“从此处去到镇上得走多久阿？”
“没多少时辰的，一个半时辰便够了。”
“你看不见路，还要走一个半时辰，那怎么可能？”
“唉，我这八年来，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你就别担心为娘了，啊。”
纪无章吃完饭之后，走到屋外的一棵柳树下，坐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这老妇人如此上心，他可是一个赫赫有名的采花大盗啊。
“不就是一个瞎了眼的老太太么？有什么值得想的，管她呢，我还有要事要办，不能在这瞎耽搁。”纪无章想到，站起身来，走向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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