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坐在椅子上的青婉左思右想后觉得还是走为好,毕竟现在的她和杏儿是相依相赖的,如果杏儿出了事,她自己也活不了,所以不如出去躲上一阵,等有了转机再回来。
杏儿从门缝里看到青婉在收拾东西,便满心欢喜地也回自己房间里收拾,其实她没什么好收拾的,对于一只恶鹫来说,她到哪里都能生存,收拾一下不过是做做样子。
寅时,二人背着包袱从屋里出来,蹑手蹑脚地下楼朝着正屋门口走去。
此时的春满院哪里还有先前张灯结彩的样子,整个大厅里灯光低暗,地上凌乱,就连守门的龟奴也醉醺醺地靠坐在一边。
“杏儿,你考虑清楚了吗?”青婉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何考虑的,快走。”杏儿生怕她不走,反手拉着她的手腕,正打算用力朝门口拽。
突然一下,四周的灯光全亮了。
强烈的光线照得二人睁不开眼睛,等适应了视线看出去,就看到老鸨子扭着肥硕的身体从楼梯上一步步走下来,老鸨子的脸上带着阴冷,她很愤怒:“想跑?”
杏儿和青婉对视一眼,这事怎么让老鸨子知道了,眼下二人肩上都挂着包袱,想赖也赖不掉。
十几个龟奴将她们团团围住,就连没有恩客的小娘子们也出来站在二楼磕瓜子看热闹。
老鸨子走至二人面前,伸手从龟奴手里接过鞭子在手里敲打着:“好啊好啊,杏儿你个小妖精,上一次你大胆把你家小姐的屋内翻得乱七八糟,我就饶了你一次,现在可好,居然要带着你家小姐逃跑?跑得掉吗?你知道老娘花了多少银了买的青婉吗?”
青婉连忙解释:“妈妈,此事不关杏儿的事,是我,我的主意。”
难得,这个时候居然会帮她说话,杏儿不由得多看青婉一眼。
老鸨子哪舍得怪罪她,便不理会她,而是把所有的气都撒到杏儿身上:“我看就是这个小妖精挑唆的,来啊,把青婉送回她房间,把这小妖精拖到柴房里狠狠打,打到她再也不敢为止。”
龟奴们一涌而上,将两人分开,青婉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他们拖着走了,可她担心杏儿会控制不好自己,便回头一边哭一边教她:“杏儿,这件事情是我们错了,你不要怪别人,一定要好好忍耐,这样妈妈才会原谅咱们。”
话里的意思杏儿明白,无非就是叫她用血肉之躯去挡着,忍耐着,可千万不要露出妖精的样子。
很快杏儿便被龟奴拖下去柴房里,他们将她的双手捆在一起吊起来,一鞭一鞭狠狠打,疼当然疼,可她毕竟是妖,人类的力量对她来说还能承受。
被打得皮开肉绽,惨叫连连的杏儿最终索性装晕了过去,因为她再不晕,这些龟奴一定会觉得奇怪,为何这小丫头如些抗打,而且打起来没完没了的,杏儿也觉得烦。
她一烦,便害怕自己露出原形来,索性头一歪,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此时被送回屋里的青婉却恰然自得地开始喝起茶来,她用涂着红蔻的指尖轻轻摸去眼角的泪水,原本还是一副忧心的样子,此时却绽开诡异的笑容。
杏儿永远都不会知道,她们这次离走,出卖消息的人就是青婉自己。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青婉确实相信了她,毕竟她自己在衙门里也确实听到有人在说话,而且杏儿看似真的要走,如果她走了,那自己怎么办。
所以青婉觉得跟着她走没什么。
可就在杏儿说要去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却站在门口偷看青婉,杏儿没有想到的是,当她在偷看青婉的时候,青婉却从那个角度里,看到铜镜中的一切。
杏儿的古怪让青婉突然明白过来,其实她一直想走,而且还口口声声是为了她好,要两个人一起走,这一切无非就是想要她能把那只钗带上。
如果是逃跑的话,自然得把这些贵重的东西带上,到时候钗就在小小的包袱里面,如果杏儿真要抢的时候,她青婉没有一点办法。
没了那只钗,她就意味着她永远失去了反控制杏儿的机会。
当看到杏儿也回她自己屋里收拾后,青婉便用左手写了一张纸条,悄悄地塞到给老鸨子送屑夜的丫头托盘里,那丫头正好放着托盘去倒茶,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于是收到风声的老鸨子埋伏起来,把她们两堵了个结结实实。
现在好了,有老鸨子这个借口,她再也‘跑’不掉了,而杏儿也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因为青婉若是不离开春满院,她独自一人出去,更加永远不知道钗的下落。
这一夜春满院里的人各怀心思,就连老鸨子都在冥思苦想着,不知那张字条是谁塞给她的。
这时有人来报:“小丫头晕了!”
老鸨子摆摆手:“晕了就用水泼,泼醒了再接着打,小妖精,若是今夜她真的把青婉带走,想想我得损失多少钱,给我打,狠狠打。”
龟奴退下去后,老鸨子还是不满意地追上去,自己也去亲自打了杏儿几鞭子心里才痛快些。
现在杏儿不得不忍耐着了,她只能用奄奄一息的声音向老鸨子求请:“妈妈莫怒,杏儿真的错了,杏儿愿给妈妈一样东西做补尝。”
老鸨子心想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稀罕物,居然还想利诱她,于是更加愤怒地再次抽打。
此时因为折磨的时间太长,杏儿是妖又如何,毕竟她本身联着这血肉之躯,所以疼痛也越来越激烈,她只能赶快给自己找后路。
“妈妈可能不知,这么多年来,小姐一直把我带在身边舍不得让我走,其实是因为我有祖传的秘方,美容养颜,驻术回春,妈妈……你,你想要这秘方吗?”
“等一下。”听到杏儿断断续续说出来的话,老鸨子连忙叫龟奴们停手,并使了个眼色:“你们先下去,我和小丫头聊两句,任何人不得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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